第四十一章 老油饼

第四十一章 老油饼

浴室的水汽还没完全散尽，郭城宇赤着脚踩在卧室地毯上，自从上次生病小帅来照顾自己，看着在客卧睡着的小帅，特别想给他拥在怀里抱着他睡，这个疯狂的念头在脑子里自从形成就再也压不下去了。指尖捏着那件三天前特意挑的无扣长襟睡衣，对着穿衣镜反复调整。上床后，他先是松垮地褪下一侧肩线，让锁骨下的阴影顺着胸肌线条往下淌；又把睡衣下摆往上卷了卷，露出半截紧实的腰腹；最后学电影里的样子，将手肘撑在枕头上，手背抵着额角，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。

手机屏幕亮着，是他刚拍的几张试拍图，角度找得刁钻，每一张都能恰好露出最惹眼的线条。他对着屏幕比划了两下，又觉得太刻意。姜小帅那性子，要是看见他这副“精心设计”的模样，指不定要皱眉问“你今天怎么怪怪的”，万一再怀疑到他的小心思，跑去睡沙发怎么办？

脚步声从客厅传来，越来越近。郭城宇心头一紧，手忙脚乱用被子把自己盖严实了，只露出两只手搭在被面，背脊朝着床头挺得笔直，活像个规规矩矩等睡觉的“良家妇男”。床上两床被子铺得整整齐齐，两个枕头间距刚好，连他自己都要佩服这瞬间切换的“正经”模样。

门被推开时，他甚至还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。姜小帅洗好澡，穿着那件印着水墨花纹的白短袖短裤，站在门口揉了揉刚吹干、柔软蓬松的卷毛，眼神里满是疑惑：“你这衣服……我穿怎么正好？我记得上次穿你的衣服大好多。”

郭城宇指尖在被面上悄悄蜷了蜷，面上却丝毫不慌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：“以前的旧衣服了，我穿小了没舍得扔，收拾的时候看见，想着你穿大概刚好，就找出来了。”

他看着姜小帅低头摆弄睡衣扣子的模样，卷毛软乎乎地贴在额前，连疑惑的眼神都透着可爱，方才那阵“摆pose”的紧张，倒悄悄化成了心口的痒。

姜小帅盯着床上泾渭分明的两床被子，乖乖躺进自己那侧。刚调整好姿势，就见郭城宇伸手要按大灯开关，忙出声叫住：“把小夜灯开着吧。”

郭城宇的手顿在半空，转头看他时眼里满是疑惑。姜小帅指尖攥了攥被角，声音轻了些：“以前受过点伤，全黑的话，我会……会惊恐发作。”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抠了下被子上的线头，指腹蹭过布料纹理，像在掩饰心底的局促。

那点疑惑瞬间化成软下来的神色，郭城宇没多问，只郑重地点点头，把这事刻进了心里。后来关大灯时，他特意先低头确认小夜灯亮着暖黄的光，才轻轻按下开关。 大灯熄灭，暖黄的小夜灯亮起时，整个卧室都裹上了层温柔的光晕。郭城宇鼻尖先捕捉到熟悉的味道和他同款的洗发水、沐浴露，混着姜小帅身上特有的清爽，飘进心里，像小猫爪子似的挠着心口。他侧躺着，看着身旁人平躺的轮廓，心里的念头愈发清晰：今晚一定要得手。

姜小帅晚上打游戏到很晚，郭城宇一直陪着他。这不，躺下没一会儿，姜小帅的呼吸就渐渐沉了，还带出几不可闻的小鼾声。郭城宇猛地睁开眼，为了今晚能成功，他下午特意补了整整一下午的觉。

暖黄灯影里，他悄悄从被子里挪出来，趴在床沿盯着姜小帅看。少年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，只露出个圆圆的小脑袋，软发贴在额前，连呼吸都透着乖巧。郭城宇忍不住伸手，指尖轻轻蹭过他的头发，又碰了碰温热的额头，最后落在脸颊上捏了捏。姜小帅像是被扰了好梦，轻轻皱了下眉，郭城宇吓得赶紧收回手，目光从他的眉毛扫到睫毛，再落到嘴唇上，暖黄灯光把对方的唇照得有点软，他忍不住往前挪了半寸，鼻尖先碰到对方轻浅的呼吸，停顿两秒才敢碰嘴唇。 盯到嘴唇时，实在克制不住，下意识地直咽口水，心里的痒意又翻涌上来。

他按计划悄咪咪地把空调调到30度，之后侧身躺回自己那边，眼神专注地盯着“猎物”：一会儿伸手碰碰姜小帅的耳朵，一会儿又盯着他的嘴唇发呆。等他反应过来时，嘴唇已经贴在了那片温热上。脑子瞬间炸开，指尖还残留着对方头发的软度，连手都在微微发颤，他快速退开，转身用被子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。黑暗中，他懊恼地攥紧了拳，自己怎么能像个宵小之徒般趁人之危？可唇上那片温软的触感，却又像烙印般挥之不去，让他心头泛起一阵阵罪恶又甜蜜的涟漪。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调得太高，他觉得浑身发烫，脸也烧得慌，赶紧去卫生间洗了把脸。抬头一看，脸、耳朵，连胸口可见的皮肤，全是粉色。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亲别人，原来亲吻的感觉是这样的。脸上的窃喜压都压不住，觉得谋划了好几天的事，居然还有意外惊喜；再想想后面的计划，心里更激动了。

等他悄无声息地回到床上，姜小帅果然开始不安分地蹬被子：先是把脚露出来，接着连上身的被子都卷到了腰际。郭城宇赶紧摸出手机，对着这场景拍了张照；确认姜小帅没醒，又悄悄把他的被子往地上一扔，这样明天就算被问起，也能说是姜小帅自己蹬掉的，跟他没关系。

做完这些，他又飞快地把空调调到18度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身旁人。看着姜小帅的嘴巴，他还想再亲，脑子却不断提醒自己“要控制”。他把手臂挨近姜小帅的手臂，掀开自己的被子，等着姜小帅“投怀送抱”。果然没过几分钟，姜小帅就开始往暖和的地方缩，无意识地朝着郭城宇的方向挪了挪，顺着暖意伸手去拽被子。郭城宇按捺住心里的雀跃，殷勤地把自己的被子往姜小帅身上拢，看着人往自己怀里靠过来，脸上全是即将得逞的窃喜。耗费一周脑细胞想出来的“抱小帅睡觉”计划，眼看就要大功告成。晚上能抱着香香软软的姜小帅睡觉了，真开心。此刻，是他长这么大，最幸福、最有成就感的时刻。

可郭城宇千算万算，没算到姜小帅的睡姿会这么不老实。上次见他睡觉明明还很乖，最多只是蹬被子，眼下刚钻进被窝，人就顺着热源往他怀里拱，毛绒绒的脑袋直直撞进他的怀里，蜷成一团像只黏人的小猫。郭城宇下意识圈住那团软乎乎的身子，对方的睡衣领口滑下来，露出锁骨，下一秒就感觉姜小帅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他的肚子上，指尖开始无意识地捏他的肚子。

那力道像羽毛轻触，顺着皮肤往心里挠。郭城宇想推开又怕惊醒他，手指悬在对方腰侧半天，最后只能僵着身子呼气，刚想按住他的手，腿上立刻传来触感，姜小帅的腿慢慢搭了上来，膝盖先是蹭到他的大腿，接着竟往不该碰的地方压。他吓得赶紧伸手把那截腿往下推了推，可刚松开，姜小帅又咕哝着把腿翘了上来，整个人像抱着抱枕似的，手脚全缠在他身上。

手依然不老实，指尖顺着腹肌往上滑，掠过腰侧，又碰到睡衣下的胸肌，轻轻捏着。郭城宇僵在床上一动不敢动，甜蜜和窘迫像两股绳子缠在一起：怀里是香香软软的心上人，鼻尖是姜小帅身上清清爽爽的味道，耳边是他无意识的低喃，一切都和自己想的一样；可那只作乱的手、那条不安分的腿，却让他浑身发烫，呼吸急促。

他试着按住那只手，没成想腿又开始动；按住腿，手居然准备往下滑。郭城宇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手，最后干脆放弃挣扎，躺在床上像个被“恶霸”欺负、缴械投降的良家少男，睁着眼睛熬到后半夜，在半梦半醒的混沌里等到天边泛起微光。他看着怀里的人，轻轻亲了亲姜小帅的头发、额头，再小心翼翼地把缠在身上的手脚挪开，将姜小帅连着被子往旁边推了推，送回原位；又捡起地上的被子铺在自己这边，把空调调回原来的温度，轻手轻脚地起身，耷拉着脑袋认命地走向洗手间。

姜小帅睡到自然醒，坐起身子时一脸呆萌，还处于刚“开机”的状态。看着身上盖的被子，他觉得陌生又熟悉，这是郭城宇昨晚盖的那床，还带着点淡淡的、和他身上一样的沐浴露香味。

他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卷毛，起身去洗漱。

郭城宇面前摊着笔记本电脑，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图表。听见动静，他便转过头，嘴角带着浅笑：“醒啦？去洗漱吧，小笼包我现在蒸，粥也熬好了，我去给你晾着，等你洗完就能吃。”他说话时袖口卷着，露出手腕上浅浅的红印，是早上熬粥时被蒸汽烫的，还没来得及处理。

姜小帅点点头，走到卫生间门口又停住脚，回头看了眼一边敲键盘、一边时不时瞟向厨房蒸锅的郭城宇，忍不住问：“你怎么这么早，几点起的？”

郭城宇的手指顿了顿，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了下，语气云淡风轻：“7点吧，我没看。”

他没说出口的是，自从为了陪姜小帅吃晚饭，他就把起床时间提前了2小时——既能做饭，也能处理工作，一举两得。

姜小帅没再追问，却悄悄多看了郭城宇一眼，又瞥见厨房蒸锅里冒出的白汽，带着点莫名的暖意转身进了卫生间。洗漱时，他忽然想通了一件一直好奇的事：郭城宇明明那么忙，怎么会有时间做饭、陪自己吃饭散步？想着想着就笑了，笑着笑着，嘴巴尝到了一股咸味。年少时，孟涛总说爱他，却总以“忙”为借口；他当时体谅孟涛，可心里难免失落。而郭城宇，从没说过喜欢他，甚至没提过一句“忙”，但是宁可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，也总把他放在了第一位。

姜小帅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，洗漱好泪痕，走出卫生间时，餐桌已经摆得整整齐齐：白瓷碗里盛着温热的小米粥，旁边放着一碟刚蒸好的小笼包，还配了他爱吃的甜醋。郭城宇正把最后一双筷子放在桌上，看见他便笑着招手：“快坐，小笼包刚出锅，小心烫，粥我给你晾过了。”

姜小帅没立刻坐下，走到郭城宇面前，斜靠着桌边，眼睛亮得异常清明，俯身直直盯着郭城宇。他没说话，就这么看着郭城宇的眼睛，让原本自在的郭城宇渐渐没了底。他盯着郭城宇泛红的耳尖，眼底藏着点了然的笑意。

郭城宇捏着勺子的手悄悄收紧，心里直打鼓：难道姜小帅发现昨晚的事了？是记得睡他怀里了，还是察觉了空调的猫腻？他正琢磨着怎么开口，就听见姜小帅忽然问：“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？”

这话像颗小石子砸进郭城宇心里，他猛地抬头，眼神都慌了半分，下意识否认：“没、没有啊！”赶紧补了句，“就……昨天晚上是你自己蹬被子，后来还往我被窝里钻……”话一出口，郭城宇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。他下意识地捂住嘴，眼神慌乱地飘向窗外，仿佛突然对楼下的行道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姜小帅愣住了，一脸懵逼地看着他，显然没跟上他的思路。

然后姜小帅笑眯眯地俯身，在他耳边低语，语气带着点调侃：“城宇啊，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？你给我细说说呗。”

郭城宇心里慌得不行，摸不准姜小帅知道多少。他攥着桌布边角，硬着头皮解释：“就、就你昨天睡觉不老实，把被子蹬地上了，还往我被窝里钻……我后来冻醒了，看见你被子在地上，就捡起来盖了，真没别的事！”

“真的？”姜小帅挑了挑眉，语气拖得有点长。

郭城宇赶紧点头，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：“真的！不信我有照片！我当时怕你醒了误会，还特意拍了张你蹬被子的照片！”他说话时太急，手里的小笼包没捏稳，掉了半个在碟子里，溅出一点甜醋在桌布上。

姜小帅看着他急得耳朵都红透的样子，忽然笑出了声，没再追问。郭城宇这才慢慢冷静下来，抬眼偷偷观察着姜小帅的表情，见他真没再追问，才松了口气，羞答答地低下头，假装专心啃小笼包，心里暗忖：还好反应快，真吓人！

早餐快吃完时，郭城宇状似随意地开口：“早上我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？”

姜小帅正用勺子刮着碗底的粥，闻言抬头，干脆地应了声：“行。”

郭城宇眼睛亮了亮，连忙追问：“那你想看什么类型的？喜剧片怎么样？最近新上的那部评价还不错。”

姜小帅却放下勺子，眼神认真的看着郭城宇，声音带着点软：“我想看恐怖片。”

小帅软软的声音传到郭城宇耳朵里，郭城宇不受控制的瞪大眼睛了：“恐怖片？咱换个喜剧的不行吗？”他其实怕得要命，但是这是小帅的要求，他也怕小帅轻看自己。

姜小帅却往后坐回椅子上，一脸无辜：“喜剧片我自己在家就能看，恐怖片我一个人不敢看，我害怕。”

祖宗唉，我也怕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