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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:严苛的启蒙

遗静

花神学园的学习生活,以一种远超常人想象的速度和强度展开了。这里没有传统的数学语文,所有的课程都围绕着“认知自我、掌控力量”这一核心展开。

基础元素掌控课是大部分人的噩梦,尤其是由纪律长炎璟主导的时候。在巨大的露天训练场上,他要求学生们不是简单地释放力量,而是进行极致精细的操控。

“苏烬!火焰不是野火!凝聚你的意志,让它成为你延伸的肢体,而不是破坏的野兽!”炎璟的吼声在场上回荡。苏烬咬着牙,汗流浃背,努力控制着掌中躁动不安的火焰,试图将其塑形成一朵稳定的红莲。但火焰屡次差点失控爆燃,灼热的气浪逼得附近的同学连连后退。炎璟的右臂假肢有时会突然亮起符文,强行压制住失控的火焰,让苏烬遭到反噬,脸色发白。

白汐在澜汐导师的指导下,学习将弥漫的水汽转化为具有治愈效果的雾霭。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的宁静和共情,她往往因为感知到训练场上残留的焦躁、痛苦情绪而失败,自身记忆偶尔会出现短暂的混乱空白。

凌寒是少数能迅速完成炎璟苛刻要求的人。她能将寒气精确地凝聚成一片薄如蝉翼的冰刃,或将脚下一小片区域瞬间冻结成光滑的镜面。但她对力量的掌控带着一种近乎无情的冰冷,毫无波澜,这让炎璟在满意的同时,眼底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。

风彻被要求在一片模拟的狂暴风场中保持稳定,并尝试捕捉特定频率的风声,常常被无形的气流撕扯得东倒西歪,灰头土脸。幻瞳则试图制造稳定的幻象,却总是弄巧成拙,变出些滑稽可笑的东西,引来哄笑。

荆溟的课程与他人不同。澜汐导师会单独带她到一间安静的水晶冥想室,教导她如何建立精神屏障,隔绝亡魂无意识的低语和情绪侵蚀,并尝试引导她体内那股独特的、与生死相关的力量进行温和的循环,而非淤积反噬自身。这个过程异常艰难,荆溟时常感到头痛欲裂,精神疲惫不堪。

灵兽沟通课由实战导师青桓带领,在学园边缘的模拟森林中进行。这位神色严厉、左臂缠绕着墨绿色铁杉纹路的男人,教导大家如何通过呼吸、意念与自然万物建立初步联系。

“闭上眼睛,感受土地的脉搏,倾听古树的低语。力量并非只源于自身,更源于你与整个自然网络的连接。”青桓的声音沉稳有力。

叶萦在这方面展现出惊人的天赋。她几乎瞬间就能进入状态,手腕上的叶脉纹路发出微光,能与周围的草木进行简单的“对话”,甚至能让藤蔓依从她的心意轻微摆动。林曦也能很快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,后背的向日葵纹路散发暖意。

而金石、夜蔷等人则进展缓慢。金石更擅长与冰冷的矿物、金属共鸣。夜蔷则对充满生机的森林隐隐表现出排斥。

幻术防御课在胧夜导师的“梦境镜屋”进行,是最让人精神紧张的项目。四周墙壁全是可变幻的镜面,折射出无数个自己,真假难辨。胧夜会悄然编织各种幻境,考验每个人的意志。

“识别它!打破它!你们的眼睛和感知是最容易欺骗你们的武器!信任你们的花纹,信任你们内心的锚点!”胧夜慵懒的声音时而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
有人被恐惧幻象吓哭,有人被欲望幻境迷惑沉溺。苏烬多次因愤怒而用火焰攻击镜面,遭到强烈反噬。星轨总能在幻境发生细微扭曲时提前察觉,但他往往选择沉默地观察,而非第一时间提醒他人。荆溟由于常年与亡魂幻影打交道,对虚假景象有较高的抗性,但她需要竭力压制心口彼岸花因受到幻术刺激而产生的躁动。

高强度的训练、对未知力量的恐惧、以及彼此间巨大的进度差异和性格摩擦,让紧张氛围在小组中逐渐累积。

一次幻术防御课后,夜蔷推了推他的黑蔷薇胸针,看着又一次因控制火焰失败而显得有些狼狈的苏烬,语带讥讽:“看来炽烈的火焰并不总代表强大,有时候只是失控的前兆。”

苏烬瞬间被激怒,左臂火焰“呼”地窜起:“你说什么?!阴沉的家伙,想尝尝被灼烧的滋味吗?”

“哦?或许你可以试试,”夜蔷毫不退让,身下的影子似乎变得浓重了几分,“看看是你的火先碰到我,还是我的影子先吞掉你的光。”

“够了!”炎璟导师的低吼如同惊雷炸响,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两人,强行熄灭了苏烬的火焰,也逼退了夜蔷的暗影。“力量是用来内斗的吗?如果学不会控制情绪,现在就滚出训练场!”

两人悻悻罢手,但彼此间的敌意已然种下。

另一方面,金石则对荆溟表现出明显的排斥和怀疑。在一次关于力量本质的讨论中,他扶了扶金丝眼镜,冷冷地说:“有些力量天生就与死亡和阴暗为伍,难以控制,且极易带来灾祸。或许更需要严格的‘监管’,而不是放任其成长。”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荆溟。

荆溟沉默着,握紧了口袋里的那包向日葵饼干,没有回应。这种排斥,她早已习惯。

然而,并非所有人如此。林曦总是试图调解气氛,她会把自己的训练心得分享给进度慢的同学,特别是经常独自一人的荆溟。白汐也会在休息时,用她凝聚的纯净水雾帮大家缓解训练后的疲惫和精神压力。风彻和幻瞳则用插科打诨的方式活跃气氛。

小小的团体在磨合与碰撞中艰难前行。猜疑、竞争、排斥与微弱的友谊交织在一起。

而星轨,那个孤僻的、总是抱着星象仪的男孩,在一次深夜于观星台独自练习时,手中的星象仪突然剧烈发热,指针疯狂旋转。他眼前闪过一幅极其短暂却令人心悸的画面:浓重的死气从学园某处渗出,一个模糊的、有着异色瞳孔的身影站在无数裂纹中央,周围是崩塌的景象和同伴们倒下的身影……

画面一闪即逝,快得让他无法捕捉细节,但那种不祥的预感却深深烙印在他心中。他猛地喘了口气,脸色苍白地看向荆溟所住宿舍的方向,嘴唇动了动,最终却还是选择了沉默。

他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发烫的星象仪,深蓝色的兜帽下,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忧虑和挣扎。

危机的阴影,似乎并不仅仅来源于他们无法掌控的力量,更来自于无法预知的未来,以及悄然滋生的内部裂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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