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鸿一瞥（一）

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会议室内，空气里弥漫着案宗纸张的油墨味，投影仪的光束将连环盗窃杀人案的现场照片投在幕布上，气氛沉得像块浸了水的铁。

许清初坐在主位上，黑色警服勾勒出利落的肩线，指尖捏着一支钢笔，正垂眸听下属汇报尸检细节。她是三个月前调任来的搜查课课长，年纪轻却手段凌厉，上任后连破两起积案，厅里没人再敢因她的年龄质疑她的能力。

“死者致命伤均为 stab wound（刺伤），凶器初步判定为十公分左右的单刃刀，现场未发现有效指纹。”法医官的声音刚落，许清初抬眼，清亮的目光扫过全场：“周边监控排查进度？”

负责监控的警员立刻起身：“回课长，大部分监控被人为破坏，目前只锁定了三名可疑人员，身份还在核实。”

许清初颔首，钢笔在案宗上圈出几个关键地点：“继续深挖，下午五点前把可疑人员的社会关系报给我。另外，通知技术科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她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，屏幕上跳着“法医鉴定中心”的名字。她蹙眉接起，听了两句后起身：“会议暂停，我去鉴定中心取关键证物，后续由副课长主持。”

说完，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，快步朝门外走去。会议室后排的四个青年，目光几乎是同时黏在了她的背影上，各自的呼吸都顿了半拍。

降谷零手里的笔“嗒”地落在桌上，他猛地俯身去捡，指尖却在触到笔杆时发紧。是她。那个三年前在街角帮被混混擦伤的宫野明美涂药的女人。当时她蹲在地上，指尖捏着碘伏棉片，眼神温柔却坚定，阳光落在她发梢的模样，成了他藏在心底的白月光。他从没想过，会在这里再见到她，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。

旁边的诸伏景光喉结动了动，指节无意识地蜷起。青梅竹马的画面瞬间涌进脑海——小时候他被邻居家的狗追，是许清初攥着石头挡在他身前；初中时他生病请假，是她每天绕远路给他送笔记。他暗恋了她整整一年，后来她家搬去千叶，两人断了联系，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了。

松田阵平烦躁地抓了抓刺猬头，却没掩饰眼底的惊艳。两年前他在防爆演练现场外，见过她从警车下来的样子，当时她刚处理完突发事件，脸上还沾着点灰尘，却笑得格外耀眼。他那时只觉得心跳加速，却没机会问名字，没想到竟是搜查课的课长。

萩原研二则想起去年在交通枢纽处理连环车祸时，那个冒雨指挥交通、救下被困司机的女警。她浑身湿透却眼神明亮，有条不紊地安排救援的模样，让他记了很久。原来，她就是许清初。

四人彼此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的震惊与悸动。他们都认得她，都将她放在心底某块柔软的地方，可刚才她在主位上侃侃而谈时，眼神扫过他们时毫无波澜，显然，她根本不记得他们了。

“课长看着比去年更利落了。”萩原研二率先开口，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感慨。

松田阵平嗤了一声，却还是忍不住点头：“没想到是她，刚才汇报的时候我都没敢认。”

诸伏景光没说话，目光落在许清初刚才坐过的主位上，眼底满是复杂——她忘了他，也忘了那些年少时光。

降谷零收起眼底的异样，捡起笔重新看向幕布，却半天没看进一个字，脑子里全是她刚才起身时利落的背影，和三年前那个温柔涂药的身影重叠在一起。

此时的许清初已经走出警视厅，坐进了警车。她握着方向盘，脑子里全是案件的关键证物，丝毫没想起刚才会议室里那四个目光灼灼的青年——那些被她遗忘的片段，早已成了他们各自心底，最难忘的惊鸿一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