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雅蹲在厨房门口,像个等待高考放榜的考生,心里七上八下,肠子都快悔青了。
她怎么就脑子一抽,搞了杯蜂蜜橘子水送上去呢?
那玩意在现代也就是便利店水平,能入得了慕容霸总……啊不,慕容公子那尊贵的法眼?
她脑海里已经上演了八百种慕容渊震怒的场景:
冷笑着把杯子摔碎、派人把她拖出去喂狗、或者更恐怖——
觉得这玩意“尚可”,然后天天让她研究新口味直到秃头……
就在她焦虑得快要薅自己头发时,王婶回来了,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,混合着震惊、困惑以及一丝如释重负。
“怎么样怎么样?王婶?慕容公子说什么了?”
林小雅一个箭步冲上去,声音都在抖。
王婶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,语气飘忽:
“慕容公子他……喝了。”
“然后呢?!”林小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然后……”王婶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语言,“公子什么都没说。”
“什么都没说?!”
林小雅更慌了!这比骂她一顿还可怕!
是难喝到无法评价?
还是默认了这是一种新型毒药正在分析成分?
“不过……”王婶补充道,“公子他把一整杯都喝完了。”
喝……喝完了?!
林小雅愣在原地,CPU差点烧了。
这算什么反应?好评?差评?薛定谔的点评?
“而且,”王婶的表情更加诡异,
“公子身边的那位侍卫大哥,刚刚又来了厨房,说……”
她压低声音,模仿着那侍卫毫无波澜的语气,“‘公子说,尚可。明日换种果子试试。’”
尚可!
又是尚可!
林小雅听到这两个字,差点膝盖一软给跪了。
这位爷的词典里是不是就只有这俩字啊?!
“尚可”到底是他妈什么意思啊?!
是“勉强能喝”还是“好喝到爆但老子就是不夸你”?
还有“明日换种果子试试”?
这还点上菜了?!
真把她当免费饮品研发员了?!
王婶却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使命,拍了拍林小雅的肩膀,眼神里甚至带上了点鼓励(?):
“如梦姑娘,真有你的!看来公子就好你这口……清爽的?明天想试试什么果子?梨子?苹果?老婆子我给你准备!”
林小雅:“……”
不,王婶,你醒醒!
他只是没喝过添加剂时代的纯天然果汁感到新奇而已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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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林小雅愿不愿意,她“凭借一杯蜂蜜橘子水获得慕容公子谜之赏识”的消息,再次以光速传遍了百花楼。
于是,她遭遇了更加诡异的待遇。
去上课的路上,遇到扫地的小厮,对方会突然停下动作,一脸严肃地问:“如梦姑娘,今日打算研制何种仙露?”
仿佛她不是去学怎么讨好客人,而是要去炼丹。
钱嬷嬷上课时,看她走神(其实是在思考明天用什么水果),戒尺举到一半,居然又放下了,只是阴阳怪气地说:
“有些人啊,心思活络是好事,可也别仗着有点小机灵,就忘了安身立命的根本!”
——所以“根本”到底是啥?是仪态还是榨果汁?
最夸张的是,下午她去后院井边打水(柳如玉说不能荒废“本职”),居然有几个低等级的小丫鬟偷偷躲在假山后面,一脸崇拜地看着她,小声议论:
“就是她就是她!能用果子露抓住慕容公子的胃!”
“听说她老家是专门给宫里进贡饮子的!”
“真厉害啊!我也想学!”
林小雅听着这些离谱的谣言,脚下一滑,差点表演一个投井自尽。
她绝望地望天:这都什么跟什么啊!
再传下去,是不是该说她是灶王爷转世了?
她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架在火上的猴子,被迫表演自己根本不会的戏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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压力之下,林小雅的“创造力”被迫激发。
第二天,她战战兢兢地送上了一杯“蜂蜜梨子水”(因为秋天梨子润肺)。
慕容公子反应:喝完,沉默,“尚可。明日再换。”
第三天,她捣鼓了一杯“红枣枸杞温水”(养生概念走起)。
慕容公子反应:喝完,沉默,“尚可。太甜。”
第四天,她挤了点柚子肉泡水(试图搞点微苦的层次感)。
慕容公子反应:喝完,沉默,“尚可。略苦。”
林小雅:“……”
大哥你到底要怎样?!
甜也不行苦也不行!
你味蕾是精密仪器吗?!
给个准话行不行!
她感觉自己不是在开发饮品,而是在玩一个极其困难的真人版“口味猜猜乐”游戏,玩家只有一条命,猜错就可能触发隐藏的“死亡结局”。
连续几天精神高度紧张,加上白天还要接受各种“折磨”,林小雅感觉自己快要神经衰弱了。
黑眼圈浓得像烟熏妆,走路都快飘了。
这天下午的“棋艺”课,她对着围棋棋盘,眼神发直,脑子里全是“尚可尚可尚可”和各种各样的水果在旋转跳舞。
教棋的先生看她魂不守舍,忍不住用棋子敲了敲棋盘:“凝神!静气!下棋最忌心浮气躁!”
林小雅一个激灵,回过神来,看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,忽然觉得它们好像一颗颗圆溜溜的葡萄……
她鬼使神差地捏起一颗白子,喃喃自语:
“这个……做成葡萄汁……是不是得先去籽?不然‘尚可’的时候可能会硌牙……”
教棋先生:“???”
同桌对弈的小姑娘:“???”
“林、小、雅!”
教棋先生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,血压飙升,“朽木!朽木不可雕也!滚出去!今天不许再进棋室!”
林小雅再次光荣地被轰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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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福无双至,祸不单行。
她这边因为慕容公子的“饮品品鉴会”而焦头烂额,另一边,真正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。
苏婉清彻底将她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。
那盒玉容膏和慕容渊接连几天点名要林小雅“研发”的举动,像一根根毒刺,深深扎进了她高傲的心。
她不敢对慕容渊有任何不满,便将所有的嫉恨都转移到了林小雅身上。
这天,苏婉清“无意间”向柳如玉提起,过几日便是中秋,楼里照例要举办一场小型的赏月诗会,邀请些文人雅客前来,是彰显百花楼格调、也是姑娘们展示才艺的好机会。
“妈妈,”
苏婉清声音柔婉,仿佛只是随口建议,“既然如梦妹妹如今……颇得一些贵人的眼缘,不若也让妹妹在那日准备个小节目?也好让大家都看看妹妹的‘特别之处’。”
她特意加重了“特别之处”几个字,眼底却是一片冰凉。
柳如玉正在为中秋诗会的事情头疼。苏婉清自然是压轴的,但其他节目总感觉缺乏新意。
听到苏婉清的建议,她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琢磨起来。
让林小雅上台?
表演什么?
说笑话?
打快板?
还是现场调配蜂蜜柚子水?
这……风险是不是太大了点?
万一搞砸了,在那么多文人面前,百花楼的脸可就丢大了!
但……万一呢?
万一这丫头又能歪打正着,搞出什么新奇效果,像吸引李老爷和行商那样,也能让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觉得“有趣”呢?
慕容公子不就好她这口“新奇”吗?
高风险,可能也有高回报。
柳如玉权衡再三,最终还是利欲占了上风。
她一拍大腿:“行!就按婉清你说的办!如梦那丫头,是得给她加点担子了!”
她压根没听出苏婉清话里的陷阱,只觉得这是个试探林小雅价值上限的好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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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,毫不知情的林小雅,在当天晚上,接到了这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通知。
“什么?!中秋诗会?!表演节目?!”
林小雅听到柳如玉的话,声音直接劈了叉,眼睛瞪得溜圆,
“妈妈!我不行的!我哪会表演什么节目啊?我上去给大家表演一个当场晕倒行不行?”
“少废话!”
柳如玉眼睛一瞪,“这是给你露脸的机会!别不知好歹!慕容公子说不定也会来呢!你不好好表现?”
又是慕容渊!
林小雅现在听到这三个字就头皮发麻!
“妈妈,我真的……”
“就这么定了!”
柳如玉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,“节目形式不限!你不是脑子活吗?自己想去!唱歌跳舞说笑话打快板随你便!总之,到时候必须给我拿出个节目来!要是搞砸了……”
柳如玉冷笑一声,后面的话没说,但威胁意味十足。
林小雅如同被雷劈中,外焦里嫩,魂飞天外。
不限形式?
这比限定形式更可怕啊!
这等于把选择题变成了开放式命题作文,还是必须拿奖的那种!
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,感觉自己不是走在回廊里,而是走向中秋问斩的断头台。
唱歌?她只有ktv水平,还容易破音。
跳舞?广播体操吗?
说笑话?跟一群文人说“棺材”和“假发”?
打快板?“欻拉欻拉,七个碟子八个碗”?
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在台上表演这些,台下苏婉清等人嘲讽鄙夷的眼神、客人们目瞪口呆的表情、柳如玉气得铁青的脸、以及慕容渊那双冰冷审视、可能还会给出“尚可”评价的眼睛……
“啊啊啊!杀了我吧!”她抱着脑袋,发出无声的哀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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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她绝望地把自己摔进床铺,试图用枕头闷死自己时,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。
林小雅一个激灵坐起来,惊恐地看着门口
——不会是柳如玉反悔了,现在就要她拿出节目方案吧?
进来的是翠花。
她手里端着的,不是吃的,而是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、料子明显比她平时穿的好上许多的鹅黄色衣裙,裙摆上还绣着精致的缠枝小花。
“姐姐,”
翠花把衣服放在床上,小脸上满是兴奋和羡慕,“这是妈妈刚才让人送来的!说是给你中秋那日登台穿的!”
林小雅看着那套漂亮的裙子,感觉它就像囚服一样刺眼。
“妈妈还说,”翠花继续传达旨意,
“让你从明日起,不用去上那些杂课了,专心构思节目!需要什么,都可以跟她说!”
特殊待遇!
这绝对是特殊待遇!
但林小雅一点都高兴不起来。
这分明是断头饭啊!
翠花走后,林小雅对着那套鹅黄色的衣裙和枕头底下那盒依旧烫手的玉容膏,发出了穿越以来最深沉的一声叹息。
前有慕容公子“尚可”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顶,后有中秋诗会“表演”的断头台催命。
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架在慢火上烤的羊。
一边被人往上刷着“蜂蜜”(玉容膏和新裙子),
一边被底下越来越旺的火苗(苏婉清的敌意和柳如玉的期望)舔舐着。
“老天爷啊……”她把脸埋进被子里,闷声哀嚎,
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?我只是个想苟命的社畜啊……能不能给我条活路……”
或者,干脆给她本《穿越者中秋诗会装逼指南》也行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