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渊那包澄粉和抽象派模具图，像一份来自顶级研发部的机密文件，让林小雅的小厨房进入了技术攻坚阶段。
澄粉这东西，她有点印象，好像是做水晶虾饺皮那种透明Q弹口感的关键。
用来做蒸糕？
能行吗？
本着“甲方爸爸的要求就是圣旨”（尤其这个甲方还掌握生杀大权）的原则，林小雅拉着豆豆开始了反复试验。
过程堪称灾难现场。
第一次，水放多了，蒸出来一滩黏糊糊的半透明物体，豆豆评价：“像……鼻涕虫？”
第二次，粉放多了，蒸出来一块硬邦邦的半透明石头，差点崩掉李老爷的牙（他又来蹭吃兼催更了）。
第三次，火候没掌握好，蒸出来倒是成型了，但表面坑坑洼洼，像月球表面。
林小雅对着第N锅失败品，薅着所剩无几的头发哀嚎：“这比写段子难多了啊啊啊！”
豆豆小心翼翼地建议：
“姐姐，要不……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做普通的蒸糕吧？那个小姐要是嫌不好看，咱们多送她两块？”
“不行！”林小雅咬牙，
“甲方……啊不是，慕容公子都亲自指导了，必须攻克！”
主要是怕技术不达标影响“评估”结果。
就在她准备进行第十次实验时，柳如玉风风火火地来了，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和紧张的神色。
“宝贝疙瘩！先别鼓捣你那些面坨坨了！快！收拾一下！慕容公子来了！点名要见你！”柳如玉的声音都在发飘。
林小雅手一抖，刚和好的面团差点掉地上：“见……见我？在……在哪？”
难道是要进行阶段性成果验收？
可她还没成功啊！
“就在前边水榭！说是……尝尝新茶点。”
柳如玉催促道，“赶紧的！换身干净衣服！把这身面粉味儿弄弄！”
林小雅心脏砰砰跳，赶紧洗手洗脸，换上前两天新做的那套水绿色的裙子（柳如玉投资），对着模糊的铜镜照了照，嗯，除了黑眼圈重点，勉强算个人样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怀着一种上刑场（或者说是去给甲方做中期汇报）的心情，跟着柳如玉往前院水榭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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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榭临湖而建，清风徐来，带着水汽和荷花的清香，比她那烟雾缭绕的小厨房不知道高雅多少倍。
慕容渊依旧是一身玄色锦袍，身姿挺拔地坐在临湖的栏杆旁，面前摆着一套紫砂茶具，正慢条斯理地沏茶。
动作行云流水，赏心悦目，配上那副清冷绝世的容貌，简直像一幅画。
柳如玉谄笑着上前：“公子，如梦来了。”
慕容渊眼皮都没抬，只淡淡“嗯”了一声，指了指对面的位置。
林小雅手脚僵硬地走过去，小心翼翼地坐下，半个屁股悬空，大气不敢出。
她能感觉到柳如玉在她身后疯狂使眼色，大概意思是：好好表现！
“听柳妈妈说，你近日忙于研制新茶点？”
慕容渊终于开口，声音如同玉石相击，清冷悦耳，但听在林小雅耳朵里就像催命符。
“是……是的，公子。”
林小雅紧张得舌头打结，“正在尝试……用澄粉做蒸糕，只是……尚未成功，有负公子期望。”
她决定先承认错误，争取宽大处理。
慕容渊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，那目光似乎在她沾了点面粉没洗干净的袖口上停留了一瞬，
淡淡道：“无妨。取你做得尚可的几样来便是。”
林小雅如蒙大赦，赶紧对柳如玉使眼色。
柳如玉立刻吩咐丫鬟去小厨房取。
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。
林小雅低着头，数着地毯上的花纹，感觉每一秒都像一年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慕容渊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林小雅一个激灵，猛地抬头，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。
距离近了，她才更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气势和……惊艳。
这张脸，真是造物主的杰作，可惜太冷了，看久了冻脑子。
“听闻，近日楼中颇多你的……拥趸？”慕容渊语气平淡，仿佛在谈论天气。
林小雅心里一紧，赶紧表态：“都是夫人们和老爷们抬爱！小女子只是做些份内之事，绝不敢怠慢本职！”
她可没忘自已还是个青楼艺人（虽然主业快变成厨娘了）。
“份内之事？”慕容渊端起茶杯，轻轻吹了吹，“包括……收受匿名之礼？”
林小雅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！
他就知道！
他什么都知道！
“公子明鉴！”
她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，“那些东西来历不明，小女子不敢擅用，大部分都分给下人了！真的！”
她急得都快指天发誓了。
慕容渊瞥了她一眼，那眼神似乎……有点玩味？
“哦？那一品斋的荷花酥，也可惜了。”
林小雅：“……”
连牌子都知道！
她当时就该一口都不吃！
“不过，”
他话锋一转，“能想到明码标价，以技易物，倒不算太蠢。”
林小雅愣住。
这……是夸她？
语气能不能别这么像评价大猩猩学会了用工具？
就在这时，丫鬟端着几样点心回来了：
勉强成功的冰糖炖雪梨、外形朴实的红枣糕、以及……那盘坑坑洼洼的“月球表面”澄粉蒸糕（豆豆居然把这个也拿来了！）。
丫鬟将点心一一放在慕容渊面前的小几上。
林小雅绝望地闭上了眼。
完了，公开处刑现场。
慕容渊的目光扫过几样点心，最后落在了那盘最丑的澄粉蒸糕上。
他拿起旁边备好的银筷，夹了一小块，仔细看了看，然后……送入了口中。
林小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死死盯着他的表情。
慕容渊细嚼慢咽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，吃完后，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。
半晌，就在林小雅快要窒息的时候，他才缓缓开口：
“澄粉比例尚可，韧性有余，软糯不足。火候过了三息，表面故而粗糙。馅料甜腻，抢了主味。”
精准！
毒辣！
一针见血！
林小雅听得目瞪口呆，下意识地点头：
“公子说的是！我下次一定注意火候，减少糖量……”
慕容渊放下筷子，又看了她一眼：“模具之图，看不懂？”
林小雅脸一红，小声嘟囔：“看……看懂了点，就是……手有点笨……”
“嗤。”
极轻的一声，几乎微不可闻，但林小雅确信自己听到了！
慕容渊他……刚才是不是笑了？！
虽然更像是不屑的嗤笑！
“明日，会有人送一套模具过来。”他语气恢复平淡，“若再做不成，便是朽木。”
林小雅：“！！！”
还有技术支持后续服务？！
就是这评价依旧那么伤人啊喂！
“多……多谢公子！”她赶紧道谢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这甲方，要求严苛，嘴毒，但给资源也是真给啊！
慕容渊不再看她，转而品茶，仿佛她不存在一样。
柳如玉见状，赶紧示意林小雅告退。
林小雅如蒙大赦，行了个礼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离了水榭。
直到跑出老远，还能感觉到背后那道清冷的目光，像芒刺在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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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小厨房，林小雅瘫坐在小板凳上，感觉像打了一场硬仗。
豆豆兴奋地围上来：“姐姐姐姐！怎么样？公子喜欢吗？他说什么了？”
林小雅有气无力地摆摆手：
“喜欢？他不把我扔湖里喂鱼我就谢天谢地了……不过，他说明天给咱们送模具。”
“真的？！公子太好了！”豆豆欢呼雀跃，显然没抓住重点。
林小雅看着那盘被慕容渊点评过的“月球表面”蒸糕，鬼使神差地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。
嗯……
确实有点硬，馅是太甜了……
但不知道为什么，感觉好像……没那么难吃了？
第二天，果然有人送来了一套小巧精致的木质模具，各种花鸟鱼虫的形状都有，甚至还附带了一张画得更清晰易懂的组装使用示意图！
林小雅看着那套明显价值不菲的模具，心情复杂。
这甲方，真是让人又怕又……恨不起来？
她打起精神，和豆豆再次投入战斗。有了专业工具和精准指导，这次终于成功了！
蒸出来的荷花糕晶莹剔透，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豆沙馅，形状栩栩如生，口感Q弹软糯，甜度适中。
“成功了！姐姐！我们成功了！”豆豆激动得差点哭出来。
林小雅也长舒一口气，成就感爆棚。
她特意将第一锅成功的荷花糕精心装盒，让柳如玉给慕容渊送去——算是交作业兼感谢。
很快，反馈回来了。
面瘫哥带来的口信依旧简洁：“公子说，尚可。可售。”
简简单单三个字，让林小雅差点跳起来！
“可售”！
这意味着慕容甲方认可了这款新产品可以上市了！
她的小本生意，又多了一个王牌单品！
而且，经过这次“甜品外交”，她隐约觉得，慕容渊那座冰山，似乎……裂开了一条微不可查的缝隙？
虽然交流方式依旧诡异，压迫感依旧十足，但至少，他能听得进话（？），还会给资源，甚至……
偶尔会冒出一点疑似“人性化”的反馈？
这条金大腿，抱得好像……
越来越有实感了？
林小雅看着那套精致的模具，又想想慕容渊那张冷脸，突然觉得，往后的日子，或许能过得稍微……
有点盼头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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