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药的气息混着泥土的味道钻进鼻腔，林野蹲在地上，小心翼翼地将一株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连根拔起。这是阿依古丽教他认的“沙参”，据说晒干后煮水喝能清热解渴，是沙漠里难得的好东西。
“小心点，根断了就没用了。”身后传来老人的声音，带着笑意。
林野应了一声，放慢了动作。他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沙丘上，苏木正骑着骆驼眺望远方，黑色的长袍被风掀起，像一面沉默的旗帜。这几天他总这样，要么独自坐在胡杨树下削木头，要么就站在高处望着沙漠，仿佛在守护着什么，又像在等待着什么。
“首领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整理草药的老人突然开口，打破了沉默。
林野抬起头，眼里带着疑惑。
“三年前，首领从外面回来后，就变沉默了。”老人叹了口气，手指拂过一片干枯的草药，“以前他爱笑，还会跟我们一起唱歌跳舞。那次出去，听说遇到了盗匪，还丢了……”老人突然停住，摇了摇头，“不说了，都是部落的旧事。”
林野心里一动，刚想追问，天空突然暗了下来。风变得狂躁，卷起沙砾打在脸上生疼。远处的沙丘上，苏木猛地调转骆驼方向，朝着村落的方向疾驰而来。
“是黑沙暴！”老人脸色大变，拉着林野站起身，“快回村子！晚了就来不及了！”
林野跟着老人往回跑，风越来越大，视线里全是漫天飞舞的黄沙，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。他跑了几步，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，重重地摔在地上，膝盖传来一阵剧痛。
“林野！”老人回头想拉他，却被一阵强风卷得站不稳。
就在这时，一匹骆驼停在他面前。苏木从骆驼上跳下来，一把将他拉起来，塞进骆驼的鞍具里，自己则坐在后面，紧紧护住他。“抓紧！”他的声音在狂风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骆驼在沙暴里疾驰，林野靠在苏木怀里，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。风裹挟着沙砾打在苏木的背上，他却丝毫没有退缩，只是微微俯身，将林野护得更紧。
林野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快，他看着苏木棱角分明的侧脸，看着他被风沙吹乱的头发，心里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。这个总是对他冷冰冰的部落首领，在危险面前，却毫不犹豫地保护了他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骆驼终于冲进了村落的土墙里。苏木跳下来，将林野从骆驼上扶下来。林野的膝盖磕破了，渗出了血，走路一瘸一拐的。
“跟我来。”苏木拉起他的手腕，朝着自己的房子走去。
苏木的房子比林野住的土房大些，里面除了床和桌子，还有一个书架，上面放着几本书和一些兽皮卷。苏木让林野坐在床上，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一个木盒，里面装着和上次一样的浅绿色药膏。
他蹲下身，小心翼翼地卷起林野的裤腿，露出膝盖上的伤口。伤口不算深，却沾了不少沙子。苏木用干净的布条蘸了水，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沙子，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。
林野的脸颊有些发烫，他看着苏木专注的眼神，小声说：“谢谢你。”
苏木没有抬头，只是继续涂药膏：“在部落里，不能有人受伤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。
涂完药膏，苏木用布条将伤口包扎好，站起身，从桌上拿起一个烤饼递给林野：“吃点东西，补充体力。”
林野接过烤饼，咬了一口，心里暖暖的。他看着苏木，突然鼓起勇气问：“三年前，你在外面遇到了什么？”
苏木的身体僵了一下，眼神暗了暗。他沉默了片刻，摇了摇头：“过去的事，不用再提了。”他转身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依旧肆虐的沙暴，“好好休息，沙暴没停之前，不要出去。”
林野看着他的背影，没有再追问。他知道，苏木心里藏着很多秘密，但他相信，总有一天，苏木会愿意告诉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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