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整天,林薇都坐立难安。
旁边那位爷倒是睡得心安理得,仿佛晚上那个“补数学”的恐怖约定不是他提出来的。
放学铃一响,林薇抓起书包就想溜。
结果刚站起身,衣领就被人从后面轻轻拽住。
“跑什么?”江野懒洋洋的声音传来,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“说了补课,忘了?”
林薇僵在原地,慢吞吞地转过身,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:“没…没忘…就是…要不明天……”
“就今天。”江野打断她,已经利落地收拾好东西站起来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“快点,我训练真要迟到了。”
又是这个借口!林薇简直欲哭无泪。
教室里的人很快走得差不多了,只剩下几个值日生,以及看似在打扫、实则耳朵竖得老高的周小雨。
夕阳把教室染成暖金色,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。
林薇认命地拿出数学书和笔记本,摊开在两人桌子中间。
江野大爷似的靠在椅背上,长腿在狭窄的课桌下几乎无处安放,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她的。
林薇触电一样缩回脚,脸有点热:“我们…我们从哪里开始?”
江野随手翻开数学书,手指在目录上胡乱一点:“就这吧。”
林薇一看——函数与极限。
这是高二下的内容,而且是最难的章节之一!
“这…这有点太超前了……”林薇小声建议,“我们要不从集合开始……”
“啧,麻烦。”江野皱眉,一脸“你怎么这么啰嗦”的表情,“那就这个。”
林薇深吸一口气,努力拿出自己最好的耐心,开始给他讲解最基础的函数概念。
她讲得很仔细,声音轻柔。
江野一只手支着脑袋,眼睛看着她,但眼神明显是散的。他的目光从她认真的眼睛,滑到她翕动的鼻翼,最后落在她因为讲解而微微泛着水光的嘴唇上。
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。
“所以,这里X是自变量,Y是因变量……你明白了吗?”林薇讲完一个概念,期待地看向他。
江野猛地回神,对上她清澈的目光,心里莫名一躁。
“不明白。”他回答得理直气壮,“再讲一遍。”
林薇:“……”
她只好又放慢语速,更仔细地讲了一遍。
“哦……”江野拖长了调子,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,“还是有点晕。你画个图我看看。”
林薇拿起尺子,认认真真地在草稿纸上画坐标轴。
她低着头,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,细软的碎发垂在耳边。
江野看着看着,忽然伸出手,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耳垂。
微凉柔软的触感让林薇浑身一颤,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猛地弹开,手里的尺子“啪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她捂住耳朵,脸瞬间红透,又惊又羞地看着他:“你…你干嘛?!”
江野也愣了一下,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。他掩饰性地咳了一声,弯腰捡起尺子,语气拽上天:“有什么大惊小怪的?你头发沾到粉笔灰了,帮你弹掉而已。”
弹灰需要用手指碰她耳垂吗?!
林薇气得想咬人,但又不敢反驳,只能鼓着腮帮子瞪他,眼尾都泛红了,像只被惹急了的小兔子。
江野看着她这副样子,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忽然就散了,反而升起一种诡异的满足感。
逗她真好玩。
“行了,继续讲。”他把尺子塞回她手里,心情颇好地命令道。
林薇憋着一肚子气,拿起笔,重重地在纸上画线,恨不得把那纸当成江野的脸。
周小雨在讲台上假装擦黑板,看得目瞪口呆,内心疯狂OS:「野哥这操作……骚啊!这哪是补课,这分明是调戏!」
又勉强讲了十分钟,林薇觉得自己快要短寿三年。
“今天…今天就到这里吧?”她试探着问。
江野看了眼窗外快要暗下去的天色,终于大发慈悲地点了点头。“还行,不算太笨。”
林薇:“……” 到底谁笨啊!
她赶紧收拾东西,只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。
江野也慢悠悠地站起来,把书包甩到肩上。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。
晚风微凉,吹散了林薇脸上的热气。她正想着该怎么道别,走在前面的江野却突然停下脚步,转过身。
他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盒牛奶,还是温热的,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手里。
“赔你的。”他眼睛看着别处,语气依旧硬邦邦的,“脑细胞死了那么多,补补。”
林薇愣愣地看着手里那盒牛奶,心里刚刚筑起的那些抱怨和气愤,忽然就像被针戳破的气球,“噗”一下,全漏光了。
一种酸酸涩涩、又带着点甜的味道慢慢弥漫开来。
她还没来得及说谢谢,江野已经挥挥手,大步流星地朝着体育馆的方向跑去了。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充满了少年人的蓬勃朝气。
林薇握着那盒温热的牛奶,站在原地,心跳又一次不争气地加快了。
突然,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——
“林薇同学?这么晚还没回家?”
林薇回过头,看见隔壁班的学霸班长陈澈推着自行车,正微笑着看着她,目光温和地扫过她手里的牛奶,和她微微泛红的脸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