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
从精绝古城出来时，沙漠被暮色浸染得如同一幅暗金画卷，黑瞎子将沉重的背包“啪”地摔在沙地上，身体一软瘫坐下来，锁骨处那道被背包带勒出的红痕在渐暗的光线里显得格外刺目。“我说哑巴，你真笃定下一站是昆仑？那冰天雪地的地方跟这儿简直是两个极端啊。”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，但目光却忍不住看向远方。

张起灵正低头用布擦拭着黑金古刀，刀身上积攒的尘土被一点点抹去。他抬眸瞥了眼远处金红色的沙丘，语气依旧平淡：“地图指向那里。”说罢，他收起刀，从背包里翻出一块压缩饼干递过去，“先补充体力。”

黑瞎子接过饼干，却没有急着吃，而是凑近了些，直盯着张起灵的双手。那双手修长而有力，指腹上的薄茧昭示着常年握刀的习惯，此刻正在从容不迫地整理背包。“你说咱们这算不算亡命鸳鸯？”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，话音刚落耳根便悄悄泛起一抹红晕。

张起灵的动作微微一顿，没有回头，只是低声吐出一个字：“不是。”

“哦——”黑瞎子拉长了尾音，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，低下头啃起饼干来。

一路向北，寒意愈发侵袭。等到昆仑山口时，眼前已是一片冰雪天地，狂风夹杂着雪粒呼啸而过，空气仿佛也被冻成锋利的冰碴。黑悄子紧了紧身上的冲锋衣，看着连绵起伏的雪山，不禁打了个寒颤，“啧，这地方比长白山还渗人。”

张起灵拿着羊皮地图，认真对比后指向左侧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：“入口在那里。”他说得简短，却透着笃定。

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雪中，每一步都艰难无比。黑瞎子体力逐渐不支，几次差点滑倒，都被张起灵及时伸手拉住。最后，张起灵直接抓住他的手腕，把他稳稳牵着前行。隔着厚厚的手套，掌心传来的温度让黑瞎子心底莫名一暖。

走近山壁时，张起灵停下脚步，敲了敲覆盖其上的冰层。清脆的回响说明冰层厚度惊人。他取出工兵铲，几下猛力开凿，碎冰四溅，很快就露出了一个漆黑洞窟。

“里面是空的。”张起灵探手摸了摸洞口边缘，指尖粘上了细碎的冰粒，“是冰窟。”

黑瞎子凑过来，借着微弱天光望进去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空间，林立的冰柱宛若水晶宫殿般瑰丽夺目。“这昆仑神宫藏得确实够深的。”他从背包里掏出登山绳，“直接下去？”

张起灵点头，动作熟练地将绳索固定好后，率先跃入冰窟内，身影转瞬消失在黑暗中。

黑瞎子咽了口唾沫，跟着抓紧绳子滑了下去。冷冽的风从下方扑面而来，让他的脸颊生疼。滑了数十米后，脚终于触碰到实地。他打开手电筒，光柱一扫，只见四周尽是一片晶莹剔透的世界，冰柱表面结满了奇异花纹，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。

“这地方倒是挺好看的。”黑瞎子啧啧赞叹，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冰壁似乎有异动，“哑巴，你看那边！”

顺着他的手指方向，张起灵看见一道黑影快速掠过。他握紧了手中的黑金古刀，沉声道：“跟上。”

追逐中，那些黑影始终保持一定距离，引诱他们深入冰窟。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，前方豁然开朗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厅。正中央赫然伫立着一座冰雕，雕刻的人形盘膝而坐，面容模糊，全身覆满厚实的冰层。

“这就是万族之秘？”黑瞎子兴奋地上前想要触摸，却立刻被张起灵拦住。

“小心。”张起灵的目光停留在冰雕脚下的一道裂痕上，暗红色液体从中渗出，像是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