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钟表匠的阁楼与褪色的照片(续)

顾砚看着她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，那是林夏第一次看到他笑，干净得像个孩子。“我终于……记起来了。”他说。

光芒越来越亮，林夏不得不闭上眼睛。当她再次睁开时，巷口只剩下她和苏梨，顾砚和信差都不见了，只有老邮筒还立在那里，投信口已经合上，筒身的铁锈似乎少了一些，像是被清洗过一样。

地上散落着一些灰烬，是机械鸟燃烧后的痕迹。林夏蹲下身，捡起一撮灰烬，灰烬在她的指尖慢慢消散，像是从未存在过。

“他……走了吗？”苏梨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
林夏没有回答。她抬头望向天空，月亮已经升到了正空，圆得像一面镜子。满月夜到了。

老邮筒突然发出“咔嗒”一声，投信口再次敞开，里面飘出一封信，落在林夏的脚边。

信封是白色的，上面没有字。林夏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捡了起来，拆开。

里面只有一张纸，纸上画着一幅画——三个孩子在枢纽广场上放风筝，风筝飞得很高，线的另一端，连接着无数个彩色的气球，气球上写着不同的名字。画的右下角，有一个小小的齿轮印记。

林夏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，砸在纸上，晕开了一小片墨迹。

她知道，顾砚没有走。他只是变成了星轨镇的一部分，就像他的祖父，像林夏的曾祖母，像苏梨的祖母一样，永远守护着这里。

雨又开始下了，还是带着铁锈味。林夏和苏梨并肩站在老邮筒前，看着投信口慢慢合上。

“接下来怎么办？”苏梨问。

林夏握紧了手里的画：“等。”

等下一个满月夜，等下一封来自不同世界的信，等那些被遗忘的记忆，再次找到回家的路。

星轨镇的钟楼又开始敲响，这次的钟声很清脆，像是在庆祝什么。林夏抬头望去，钟楼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，天空中再次亮起彩色的光带，时空通道又开启了。

只是这一次，光带里似乎多了一些熟悉的影子，像是有人在里面微笑着挥手。

林夏笑了笑，拉着苏梨的手，朝着枢纽广场走去。她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，比如整理老钟表匠的阁楼，比如修补那些被损坏的时空地图，比如……等待下一个像顾砚一样，需要找回记忆的人。

而那封引信，已经不知所踪。也许是被风吹走了，也许是掉进了某个时空通道，也许……还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，等待着下一次被发现。

毕竟，有些记忆，就算再痛苦，也值得被记得。而有些故事，永远都不会真正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