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色天空中，扭曲的命轮虚影缓缓旋转。楚昭然站在塔顶边缘，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。他死死盯着前方被七道暗金锁链贯穿四肢的林晚晴，每一步都踏得极重。
"昭然……救我……"
那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狂风吞没，可落在楚昭然耳中却如惊雷炸响。他猛地向前冲去，却发现脚下地面爬满密密麻麻的命纹，像是某种活物般蠕动着。命纹幻象瞬间凝聚成九个林晚晴的虚影，从不同方向围住他。
"你真的能救她吗？"九个声音同时响起，带着相同的颤抖。
楚昭然脚步未停，目光始终锁定着真实的林晚晴。他看到那些记忆碎片浮现：初遇时林晚晴为他包扎伤口，密林中交换玉佩的约定，天机阁命火相融时的温热。
"我记得每一个瞬间。"他低声说，掌心燃起幽蓝色命火，将幻象尽数烧穿。
林晚晴嘴唇轻启："你来得太迟了……"
楚昭然瞳孔一缩。他注意到她左眼闪过一抹金芒——那是亲王残魂特有的气息。他加快脚步，命纹锁链突然剧烈扭动，化作七条暗金蛟龙直扑而来。
"小心！"林晚晴的声音里带着惊慌，却又透着几分陌生的冰冷。
楚昭然侧身避开第一道锁链，左肩却被第二道狠狠撕裂。他借着冲势向前翻滚，终于来到林晚晴面前。命纹缠绕的手指抚过她苍白的脸颊，他压低声音："相信我，就像从前那样。"
林晚晴突然睁眼，命纹瞬间暴涨。她右手闪电般掐住楚昭然咽喉："你以为我还会信你？"
楚昭然喉头一紧，视线却未移开。他看见记忆闪现：前世他为夺玉佩抛弃她，此世不过是第十次轮回的重复。
"看看吧，"亲王残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，"连她自己都在怀疑你的真实性。"
林晚晴指尖加重力道，命纹顺着楚昭然脖颈蔓延。他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和陌生的敌意，喉咙发紧却仍开口："你记得在密林里的约定吗？我说过，就算十世轮回，我也要找到你。"
林晚晴眼中金芒闪烁不定，指尖微微颤抖。
"昭然……"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真实，"快走……他已经控制不住命轮了……"
话音未落，天空中扭曲的命轮虚影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。林晚晴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，暗金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"不！"楚昭然伸手抓住锁链，命火在掌心燃烧。他感觉到林晚晴的手指也在试图回握，可力量越来越弱。
"记住我最后的样子。"林晚晴嘴角溢出血线，露出一个破碎的微笑。
楚昭然猛地扯断最后一道锁链，却见林晚晴发间一缕青丝飘落。他下意识抓住那缕发丝，整个人跪倒在地。体内命火突然暴动，幽蓝色火焰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。
天空中，命轮开始缓缓转动。
"晚晴……"他握紧发丝，声音嘶哑。
远处传来隐约钟鸣，天地间的血色风暴渐渐平息。楚昭然抬头望向缓缓运转的命轮，眼中倒映着那轮金色的光晕。
"这一次，换我来写结局。"
血塔之巅的狂风卷起楚昭然破碎的衣角，他跪在命轮投下的阴影中，掌心攥着那缕断发。发丝仍带着淡淡的药香，像是他们初遇时林晚晴怀里抱着的草药包。
远处传来钟声，一声，两声，越来越近。
他抬起头，看到自己的影子被命轮金光拉长，投射到塔顶石砖上，竟隐约显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。那轮廓缓缓抬起手，指向他。
“这是……”楚昭然瞳孔一缩，体内命火猛然暴动，灼烧感从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。
林晚晴曾说过，命火是源命者的烙印。可现在，它像是要将他吞噬。
塔顶石砖开始崩裂，碎石悬浮而起，围绕着他旋转。风更大了，裹挟着血色天空坠落的灰烬扑在他脸上。他站起身，踉跄一步，却见命轮转动间，塔顶浮现出一道虚影。
那是——他自己。
虚影披着黑袍，双手负于身后，静静地望着他。眉眼与他无异，唯独眼中一片空洞。
“你是谁？”楚昭然声音沙哑，喉间还残留着林晚晴掐握的痕迹。
虚影没有回答，只是抬手轻挥。命轮光芒骤然大盛，整座高塔开始震颤，仿佛要崩塌。
与此同时，他体内的命火突然变得冰冷刺骨，顺着经脉游走全身。他低头看去，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纹路，像命纹，却又不似命纹。
他猛地想起林晚晴被锁链贯穿时的模样。那些锁链，也是暗金色。
“不……”他咬牙，试图压制体内的异变，却发现越是抗拒，命火就越炽烈。
虚影终于开口：“你已无法回头。”
话音落下，命轮投射出一道光柱，直指楚昭然胸口。他本能地后退一步，却见那光柱穿透身体，落在塔顶石砖上。
石砖瞬间化为金色命纹，如同活物般朝四周蔓延。他脚下的命纹迅速勾勒出一个图案——那是一枚玉佩的形状。
林晚晴的玉佩。
记忆涌来，他记得林晚晴将玉佩交给他时说：“这是我们的信物，若有一日我忘了你，就用它唤我回来。”
可她刚才……是真的忘了他吗？
“你来得太迟了。”她当时低声说。
那不是责备，而是遗憾。
“记住我最后的样子。”她微笑，眼神却空了。
命火在楚昭然掌心跳动，他握紧那缕发丝，抬头望向虚影：“如果这就是命运，那我要毁了它。”
虚影沉默片刻，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诡异笑意：“那就试试吧。”
命轮轰然转动，天地间响起一道古老低沉的声音，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。
“源命者，归来。”
下一刻，整座高塔被金光吞没。
当光芒散去，塔顶只剩下一枚玉佩静静躺在石砖上，表面浮现出一道新的命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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