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浓得化不开。裴行知走出公寓楼，冷风扑面而来，吹得他微微眯起眼。身后那扇门已经关上，但他仍能感觉到阮翊站在门口，目光如影随形。
“裴先生，”穿黑风衣的男人低声开口，“关于您母亲的案子，我们查到了新的证据。”
裴行知没有立刻回答，只是将手插进大衣口袋，缓缓吐出一口气。他抬头看了看天，乌云压得很低，像是要下雨。
“走吧。”他说，语气平静，却透着一丝冷意。
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。车子驶出小区，穿过几条街，最终停在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门前。男人推门进去，裴行知跟在后面。
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女人，三十出头的模样，穿着一身素净的米色毛衣，手里捏着一杯热茶。她看到裴行知进来，眼神微动，但很快恢复了平静。
“你来了。”她轻声说。
“你比我想象中更沉得住气。”裴行知在她对面坐下，目光沉静，“我原以为你会躲起来。”
女人笑了笑，笑容很淡：“我为什么要躲？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。”
“你爸当年为了帮她脱罪，害得我爸破产自杀。”裴行知的声音不重，却像刀锋划过空气，“你说，我该不该找你讨债？”
女人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，眼神没有丝毫动摇：“你爸是自愿做那些事的，和我妈没关系。”
“可他是为了她。”裴行知冷笑了一下，“你知不知道，我父亲死的时候，手里还攥着一张照片，是他和你妈年轻时的合影。”
女人终于变了脸色。
“你爸是疯子。”她咬牙说，“他毁了我妈的人生，逼她嫁给他，又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，背叛了她。”
“所以你妈就让他去作伪证？”裴行知声音冷了下来，“然后你爸被调查，公司破产，最后跳楼自杀？”
“他该死。”女人眼里闪着泪光，声音却依旧冷静，“他害我妈疯了三年，现在还在医院里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裴行知看着她，“你现在是什么？替你妈报仇的复仇者？”
“我只是想让她安心。”女人说，“她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了。”
裴行知沉默了几秒，忽然笑了：“你比你妈厉害多了，至少你还知道怎么保护她。”
女人看着他，目光复杂：“那你呢？你现在回来，是为了什么？”
“为了她。”裴行知说，“也为了我自己。”
女人没再说话，只是低头喝了口茶。
裴行知站起身，看了她一眼：“我会让真相水落石出。如果你妈真的无辜，我不会动她一根手指。但如果她参与了当年的事，我会让她付出代价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离开。
黑衣男人跟在他身后，一路沉默地回到车上。
车子启动，裴行知靠在座椅上，闭上眼。脑子里浮现出阮翊的脸。
那个男人，曾经把他关在屋子里，不准他出门，不准他联系任何人。三年时间，他从一个高傲的少爷，变成了一个被囚禁的影子。可即便如此，他也没有真正恨过他。
因为阮翊对他好。
那种近乎病态的好，像是一把温柔的刀，一边割裂他的尊严，一边又小心翼翼地舔舐他的伤口。
裴行知睁开眼，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。他知道，自己这次回来，不是为了复仇，也不是为了清算过去。他回来，是因为他还爱着他。
只是这份爱，太过沉重。
阮翊站在窗边，看着楼下街道。裴行知已经离开很久了，可他还是站在那里，仿佛还能看见他的背影。
手机再次震动，那条神秘消息依旧停留在屏幕上：【你猜，他这次能逃多远？】
阮翊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，最终什么都没回。他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，拿起刚才喝剩的那杯红酒，一口饮尽。
喉咙灼烧着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翻腾。
他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。
那天，裴行知摔碎了杯子，赤脚踩在地上，鲜血顺着脚踝流下来。他站在客厅中央，浑身湿透，眼神倔强得像一头困兽。
“放我走。”他说，“求你了。”
阮翊站在玄关，看着他，心里疼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“你要是走了，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。”他说。
“我已经不是你的裴行知了。”裴行知的声音沙哑，“我不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了。”
“那我就把你变成我喜欢的样子。”阮翊走上前，将他紧紧抱住，“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。”
裴行知没有挣扎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，眼里全是疲惫。
“你不明白。”他说，“有些事情，一旦发生了，就再也回不去了。”
可阮翊不信。
他把他锁在公寓里，每天陪他吃饭、聊天，带他去阳台看星星，甚至半夜醒来，都要确认他还在身边。
三年过去，裴行知瘦了很多，眼神却变得越来越亮。
阮翊知道，他回来了。
不只是人，还有那颗心。
可现在，他又一次站在门外，看着他离开。
阮翊的手指捏紧了手机，指节泛白。他不知道裴行知要去哪里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。
但他知道一件事——
这一次，他不会再放他走了。
裴行知回到酒店，推开房门，屋里一片漆黑。
他没开灯，径直走到窗边，拉开窗帘。城市灯火通明，映照在他脸上，显得有些疲惫。
身后传来一声轻响。
他猛地回头，看到一个人影从角落里走出来。
是阮翊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
“我想你了。”阮翊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裴行知看着他，眼神复杂：“你不是说，让我自己决定住哪吗？”
“我说错了。”阮翊走近几步，伸手碰了碰他的脸，“我不想你一个人。”
裴行知没有躲开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他问。
“我想和你在一起。”阮翊说，“不管你是来报仇的，还是来找我的。”
裴行知沉默了很久，忽然笑了：“你还是这么霸道。”
“我只对你霸道。”阮翊说。
裴行知叹了口气，伸手抱住他。这个拥抱比三年前更用力，也更真实。
“别再骗我了。”他说，“我承受不了第二次。”
“我不会了。”阮翊贴在他耳边，声音低哑，“我保证。”
窗外，霓虹闪烁，夜色深沉。
而屋内，灯光未开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。
这一夜，谁都没有再说话。
但他们都知道，这场爱与恨的纠缠，才刚刚开始。
第二天清晨，裴行知醒来时，身边已经空了。
他坐起身，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热的牛奶，旁边是一张纸条：
**“我去公司了，等你一起吃午饭。”**
字迹很工整，像是怕他看不懂。
裴行知笑了笑，拿起牛奶喝了一口，然后起床洗漱。
走出房间时，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是一条新消息。
**“裴先生，关于您母亲的医疗记录，我们找到了新的线索。”**
裴行知停下脚步，眼神渐渐沉了下去。
他知道，真正的较量，才刚刚开始。
\[未完待续\]裴行知站在落地窗前，晨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脸上。手机屏幕还亮着，那条消息像一根细针扎进心里。
他没急着回复，而是走到餐桌前坐下。桌上摆着早餐，煎蛋、吐司、橙汁，都是他喜欢的。阮翊总是记得这些小事。
他拿起叉子，吃了一口鸡蛋，味道有点淡。以前阮翊做饭不会这样。
“你昨晚什么时候走的？”裴行知忽然开口。
角落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阮翊从玄关走进来，手里拎着一个纸袋，里面露出几本文件的一角。
“你醒了。”阮翊将纸袋放在桌上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“我刚去取了些东西。”
裴行知看着他，眼神慢慢沉了下来：“你跟踪她了？”
“我只是想帮你。”阮翊拉开椅子坐下，声音很轻，“那个人不简单。她昨天和你说完话后，立刻去了医院。我查了她母亲的住院记录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。”
裴行知没说话，只是盯着那袋文件。
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钟表走动的声音。
阮翊伸手想碰他，却被裴行知轻轻避开。
“我不是需要你帮我的人。”裴行知低声说，“我是来找真相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阮翊收回手，声音依旧温和，“所以我才把资料带来了。你想看就看，不想看就扔掉。但我希望你知道，不管你做什么决定，我都在这里。”
裴行知看着他，眼神有些挣扎。三年前那个雨夜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，可这一次，他不想再被情绪牵着走。
他伸手拿过纸袋，抽出第一张纸。
是医院的诊断书。
“她妈……三年前就死了？”裴行知的声音有些哑。
阮翊点点头：“病历显示，她在三年前就已经脑死亡，靠机器维持生命体征。但她的女儿一直在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，甚至拒绝家属建议停止治疗。”
裴行知的手指收紧，纸张发出轻微的响声。
“她为什么要骗我？”
“因为她需要一个理由。”阮翊看着他，“她需要一个可以继续恨下去的理由。”
裴行知沉默了很久，忽然站起身，抓起外套就往外走。
“你去哪儿？”阮翊立刻跟上。
“我要去医院。”裴行知边走边说，“我要亲眼看看，她到底在守护什么。”
阮翊没再问，默默跟在他身后。
电梯门缓缓关闭，映出两人交错的身影。
而在他们身后，桌上的手机再次震动。
**“裴先生，我们查到了当年案件的关键证人。”**
裴行知盯着屏幕，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。
电梯门开了，冷风扑面而来。
他知道，这一趟，不只是为了母亲的案子。
更是为了他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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