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乱动。”赵阳的声音有点哑。
“哦。”对方乖乖不动了，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，睫毛忽闪忽闪的。
旁边路过的大妈拎着菜篮子，看了他们一眼，笑着对同伴说：“现在的小年轻啊，真恩爱。”
赵阳的脸“腾”地红了，手里的湿巾差点掉在地上。他飞快地擦了两下，把污渍擦得淡了些，就慌忙收回手：“好……好点了。”
“谢谢。”对方站起身，低头看了看袜子，脸上露出点开心的表情，“果然淡了！你真厉害。”
赵阳没接话，只是觉得手背有点烫，像是被夕阳烤过似的。他把用过的湿巾扔进垃圾桶，转身就往地铁站走，步子快得像在逃跑。
“喂，等等我！”“软糖小熊”赶紧追上来，粉色的裙摆随着跑动轻轻扬起，“你走那么快干嘛？”
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赵阳的声音有点含糊，眼睛看着前面的路，不敢看旁边的人。
地铁站里人不多，他们并排站在站台等车，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。广播里报站的声音闷闷的，赵阳的耳朵却竖着，能听到旁边人轻轻哼歌的声音——是电影《星际小猫咪》的主题曲，调子软软的，像棉花糖融化在空气里。
他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，发现对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过膝袜，手指还在刚才沾污渍的地方轻轻蹭着，嘴角带着点满足的笑意。
赵阳的心里突然有点异样的感觉。
被人误会成情侣，好像……也没那么可怕。
甚至有点……微妙的甜。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他狠狠掐灭了。他甩了甩头，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。可越想忽略，脑子里就越清晰——电影院里对方凑过来的呼吸，擦袜子时对方温热的体温，还有大妈那句“真恩爱”……
地铁“呜”地一声进站了，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。
上车的人不多，他们找了个双人座坐下。“软糖小熊”靠窗，赵阳坐在外面。车开动时，窗外的灯光飞速掠过，在对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。
“你平时……都这样出门吗？”赵阳终于忍不住，小声问。
“这样？”对方愣了一下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和过膝袜，“对啊，我一直都这样啊。”
“那……别人会不会说什么？”赵阳的声音更低了，像怕被别人听到。
“当然会啦。”对方笑了笑，语气很轻松，“上次去超市，有个阿姨跟我妈说‘你家闺女真好看’，我妈说‘这是我儿子’，阿姨的表情超搞笑。”
他说得像在讲别人的笑话，赵阳却听出了点别的味道。他能想象到那些异样的目光，那些背后的议论，甚至可能还有恶意的调侃。换作是他，大概早就受不了了。你不在乎吗？”
“在乎啊。”对方低头抠着帆布包上的小熊挂件，声音轻了些，“刚开始会难过，躲在家里哭了好几天。后来我妈跟我说，‘你穿裙子又没偷没抢，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’，我就想通了。”
他抬起头，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：“我穿裙子，穿过膝袜，不是为了给谁看，就是因为我喜欢啊。就像你喜欢过膝袜一样，喜欢有什么错呢？”
赵阳愣住了。
他看着对方清澈的眼睛，突然觉得很惭愧。
他藏着“过膝袜控”的秘密，怕被人当成变态；而对方却敢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，坦然地走在阳光下，哪怕要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。
到底谁才更勇敢？
“你说得对。”赵阳的声音有点哑，“喜欢没什么错。”
“是吧？”对方笑起来，眼睛弯成了月牙，“所以啊，别人怎么想不重要，自己开心最重要。”
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响起，打断了他们的对话。赵阳看着对方拿起帆布包站起来，突然有点舍不得。
“那个……”他鼓起勇气，“明天……你有空吗？”
对方愣了一下，转过身看着他，眼睛里带着点惊讶：“明天？”
“嗯。”赵阳点点头，感觉自己的手心又开始出汗，“我知道有家店，卖的过膝袜特别全，还有很多限量款……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？”
说完这句话，他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。他怕对方觉得他太急切，怕对方拒绝，甚至怕对方觉得他动机不纯。
空气安静了几秒钟，只有地铁门打开的“嗤”声。
然后，他看到对方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，像被点燃的小灯笼。
“真的吗？”对方的声音里带着点雀跃，“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那家，有卖防勾丝面料的？”
“对！”赵阳赶紧点头，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了地，“他们家还有新款的草莓图案，我觉得你肯定喜欢。”
“太好了！”对方笑得眉眼弯弯，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，“那我们明天几点见？”
“上午十点？在那家店门口？”
“没问题！”
地铁门快要关上时，对方跳了下去，隔着玻璃朝他挥挥手，粉色的裙摆和过膝袜在人群中格外显眼。
赵阳也挥了挥手，看着地铁门缓缓关上，把那个粉色的身影挡在外面。
车开动时，他靠在椅背上，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“软糖小熊”发来的消息：【今天很开心~ 谢谢你的电影票和草莓！明天见啦~】
后面跟着一个小熊穿粉色过膝袜的表情包。
赵阳看着那个表情包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。他回复了个“明天见”，然后把手机揣回口袋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，心里像揣了颗橘子糖，甜甜的，带着点微酸的悸动。
被人误会成情侣又怎么样？
喜欢过膝袜又怎么样？
他突然觉得，这些都不重要了。
重要的是，明天可以和同好一起去逛过膝袜店，这大概是每个“袜控”最幸福的事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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