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握着银杏伞回宿舍时,青瓷瓶里的山桃花又开了半朵,粉白花瓣沾着雨珠,映着窗台的光,像坠了串细碎的星。她刚把伞靠在墙角,就想起陆屿风衣肩头的湿痕,赶紧找出块干布,细细擦去伞面残留的雨渍——这伞是去年秋天他送的,伞骨上还刻着小小的“晚”字,如今又多了雨润的温柔。
次日清晨,苏晚特意早起,把书桌上的青瓷瓶挪到窗边。刚摆好,就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探头一看,陆屿正拎着布包站在玉兰树下,浅灰风衣口袋里露出半张银杉笺的角。她跑下楼时,他立刻递过布包,指尖还带着晨露的凉:“今早看见玉兰开了两朵,没敢摘,先采了片叶子,你看能不能压进标本册。”
布包里躺着片椭圆的玉兰叶,叶脉清晰,还带着淡淡的香,旁边是个小瓷罐,贴着张新写的笺纸:“薄荷续暖,伴晚晚读诗”。“昨天的薄荷干怕你不够,又晒了些,”陆屿挠挠头,耳尖泛着红,“还找食堂阿姨要了点蜂蜜,泡薄荷茶时加一勺,不那么凉。”苏晚接过来,瓷罐的温透过指尖漫开,混着玉兰叶的香,像把清晨的春天都揣进了怀里。
两人往图书馆走时,玉兰树的花苞缀满枝头,风一吹,落了片花瓣在苏晚发间。陆屿停下脚步,指尖轻轻替她拂去,眼底的笑比晨光还软:“等周末玉兰全开了,我们就来摘枝,插在你那青瓷瓶里,左边山桃,右边玉兰,正好配‘玉兰凝露,山桃映窗’。”苏晚点头,忽然想起口袋里的牛皮纸笔记本,昨天特意夹了张新的银杉笺,想和他一起写今天的诗。
坐在往常的角落,陆屿先从包里拿出个小竹篮,里面是两个热乎的豆沙包,还冒着白气。“食堂刚蒸好的,你上次说爱吃甜的,”他把包子推过来,又翻开笔记本,“昨天回去把芍药花贴好了,还补画了点雨丝,你看像不像那天的样子。”苏晚凑过去,只见干芍药花旁,铅笔描的雨丝细细软软,缠着小小的山桃花,页脚还留着空白,等着添新的字迹。
她掏出准备好的银杉笺,上面写着“薄荷融蜜盏,玉兰落鬓边”,递过去时,指尖碰到他的手,带着豆沙包的暖。陆屿盯着笺纸笑,睫毛弯成小月牙,拿出铅笔在旁边画了朵玉兰,花瓣边缘涂了层浅白,还在花下画了个小小的竹篮,里面躺着两个圆滚滚的豆沙包。“这样就把今天的事都记下来了,”他把笺纸贴进本子,“以后翻到这页,就知道今天吃了豆沙包,还捡了玉兰叶。”
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,落在笔记本上。陆屿泡了杯薄荷茶,加了勺蜂蜜,递到苏晚手边:“试试甜不甜,我怕加少了。”她抿了口,清冽的薄荷混着蜜香,暖得喉咙发轻,抬头时,正看见他盯着自己的杯子笑,耳尖还泛着红——原来他连加多少蜂蜜,都悄悄记着。
散场时,玉兰树的影子拉得很长。陆屿帮她拎着布包,路过树下时,又捡起片落在地上的花瓣,擦干净递过来:“压在书里,翻书时能闻到香。”苏晚接过来,花瓣的软透过指尖,忽然觉得,这个春天的诗,正写得越来越暖——有窗台上的双花,有杯里的蜜茶,有本子里慢慢添满的日常,还有身边的他,把每个细碎的瞬间,都酿成了带着香的甜,等着往后的日子,一页页翻开,慢慢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