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你到底是谁？

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，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淌。手机还握在手里，屏幕亮着边伯贤的微博动态。那句“希望能赢”在黑暗里格外刺眼。

手腕上的印记又开始发烫，3618天变成了深红色，像是要渗出血来。我死死盯着它，脑子里全是梦里的画面——那个模糊的人影，手里的瘪篮球，还有边伯贤假笑的脸。

窗外传来几声蝉鸣，天还没亮透。我掀开被子下床，走到窗边拉开窗帘。楼下空无一人，只有路灯孤零零地亮着。

第二天早上，我踩着早读铃声走进教室。边伯贤已经来了，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写东西。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运动服，袖子卷到肘部，露出小臂上一道浅疤。

我刚坐下，他就把一张纸条推了过来：“昨晚做噩梦了吧？”

我愣住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他没抬头，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，“你脸色比平时更差。”

我低头看着那行字，忽然发现是他昨天写的训练计划。他故意把纸条折成了我习惯的样子，边角还留着折痕。

“省赛选拔今天上午。”他说，“你去吗？”

我点点头，他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。阳光从窗户照进来，在他脸上切出一半明暗。

体育馆里已经挤满了人，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和哨声此起彼伏。我站在观众席最边上，看着场中边伯贤正在组织队内练习。他动作干净利落，传球时眼神格外专注。

突然，余光瞥见教学楼转角处闪过一个人影。那人手里抱着个东西，看起来像篮球，但表面皱巴巴的，像是漏了气。

心跳漏了一拍。我快步往那边走，脚步声混在喧闹里。转过墙角时，只看到一个背影消失在拐角处。那人穿着深灰色连帽衫，身形偏瘦，走路时肩膀微微前倾。

我站在原地，手心沁出汗珠。那个背影，那个动作，还有那颗瘪篮球，都和梦里一模一样。

“同学，这里是训练场地。”体育老师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。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场边。

边伯贤正在中场休息，拿着水瓶喝水。他看见我，朝这边扬了扬下巴。我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了过去。

“你脸色真的很难看。”他拧上瓶盖，伸手在我额头上探了探，“不发烧啊。”

我往后退了半步，“我没事。”

他挑眉，“那就站着别动。”

话音未落，哨声响起。队长李昊宣布：“接下来有请替补选手张晨阳！”

人群让开一条路，一个男生慢悠悠地走进场。他个子不算很高，皮肤很白，头发有点长，遮住了眼睛。右手插在校服口袋，左手拎着那个瘪气的篮球。

我呼吸一滞。这个声音，这张脸，还有那个篮球——全和游戏里最后出现的那个NPC一模一样。就是边伯贤出事前见过的最后一人。

张晨阳走到场边，蹲下来系鞋带。他随手敲了敲膝盖上的篮球，动作轻缓，节奏分明。正是游戏中那个NPC的习惯性动作。

我死死攥住衣角，指甲掐进掌心。原来不是巧合，也不是幻觉。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。

比赛进入最后阶段，边伯贤带领的队伍领先五分。张晨阳一直坐在替补席上，时不时用手指戳那个瘪篮球。其他人似乎都没注意到他的异常，只有我看得真切。

边伯贤投进最后一个三分球，全场欢呼。他转身时朝我这边看了一眼，嘴角勾起一点笑意。但我已经顾不上回应，视线始终锁定在张晨阳身上。

散场后，我躲在走廊尽头的消防栓后面。张晨阳果然又出现了，他站在楼梯口，手指轻轻摩挲着篮球表面的褶皱。
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我在心里默念。

身后传来脚步声，我转身看见边伯贤正倚在墙上。他换了便装，头发还有点湿，显然是刚洗完澡出来。

“你在躲谁？”他问。

我摇头，“没有。”

他往前走了一步，“说谎的时候别低头。”

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低着头，赶紧抬起来。他离得很近，能看清他睫毛上未干的水珠。

“你最近很奇怪。”他伸手捏住我的手腕，力道不大不小，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我本能地想抽回手，但他抓得更紧了些。掌心传来他体温，还有淡淡的消毒水味。

“我只是……”我咬住下唇，“只是觉得你最近太拼了。”

他嗤笑一声，“就这？”

我抬头看他，对上那双眼睛。里面藏着什么我看不懂的东西，像是试探，又像是确认。

“我听说你要参加训练营。”他说，“为什么？”

我愣住，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“你这后勤人员报名表放得太显眼了。”他松开手，转身往楼梯口走，“两个月封闭训练，你能坚持下来？”

我看着他的背影，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张晨阳。那个瘪篮球还在他怀里，像是某种警告。

回家路上，边伯贤照例送我。路过篮球场时，他忽然停下脚步。

“你知道吗？”他说，“晨阳以前也是个篮球高手，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。”

我手指一颤，“他……为什么放弃？”

“没人知道。”边伯贤踢了脚边的石子，“有人说是因为伤病，也有人说是别的原因。”

晚风拂过，树叶发出沙沙声。我想起游戏里那个NPC说的话——“有些秘密，揭开反而不好。”

回到家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凌晨三点，终于起身打开台灯。倒计时印记已经恢复成正常颜色，但我知道，一切都不会再回到从前了。

第二天下午，我在报名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。窗外蝉鸣阵阵，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改变伴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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