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休铃声刚落,夏栀就抱着数学练习册往操场跑,路过小卖部时,特意拐进去买了两瓶冰镇荔枝汽水——林晓星的那瓶,她细心地摇了摇,让气泡多沉淀些。远远看见双杠旁的槐树下,林晓星正背着古诗文,手里还攥着一本翻开的语文书。
“《赤壁赋》背到哪了?”夏栀把汽水往双杠上一放,顺势跳上去坐下,晃着两条腿。蝉鸣声从槐树叶间漏下来,伴着风,比教室里凉快不少。
林晓星转过头,脸上带着点无奈:“‘寄蜉蝣于天地’这句,总跟上周背的《兰亭集序》串了。”她伸手去拿汽水,指尖刚碰到瓶身,就被夏栀按住了手。 “先答题,这是‘陪读福利’的附加题。”夏栀把练习册翻到最后一页,指着那道老杨留的压轴题,“你看这个二次函数,我算到第三步就卡住了,是不是对称轴找错了?”
林晓星凑过去,两人头挨着头,肩膀几乎靠在一起。她指着题干里的条件,轻声分析:“你看这里,自变量的取值范围是x≥1,对称轴x=0.5,所以函数在定义域里应该是单调递增的……”阳光透过树叶,在练习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,夏栀听着林晓星的讲解,偶尔插一两句提问,蝉鸣在耳边轻轻打着节拍,竟比课堂上还让人安心。
等把题解完,林晓星才拧开汽水喝了一口,突然指着夏栀的校服口袋:“你口袋里好像有东西要掉出来了。”
夏栀伸手一摸,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,边缘都卷了边。她愣了愣,才想起这是去年分班考前,林晓星塞给她的——当时两人坐在前后桌,林晓星怕她紧张,偷偷传了张纸条,上面写着“别慌,我们肯定还能在一个班”。
“你还留着啊?”林晓星看到纸条上的字,脸颊微微发烫,伸手想抢,“都过去这么久了,快扔掉。”
“不扔。”夏栀把纸条小心翼翼地叠好,重新塞回口袋,“你看,虽然没在一个班,但我们现在不是还能一起听蝉鸣、讲题、喝汽水吗?这纸条啊,就当是给‘跨班友谊’盖个章。”
林晓星没再坚持,只是低头笑着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汽水瓶。一阵风吹过,槐树叶沙沙响,蝉鸣声突然拔高又落下,像是在附和夏栀的话。她抬头看向夏栀,对方正低头对着练习册写写画画,阳光落在她的发梢,镀上一层浅金色。
“对了,”林晓星突然开口,“下周学校要办‘夏日诗会’,每个班要出一个节目。(3)班老师让我负责,你要不要……跟我一起出个朗诵节目?”
夏栀猛地抬起头,眼睛亮了亮:“朗诵什么?《赤壁赋》吗?正好帮你巩固背诵!”
“才不是!”林晓星笑着拍了她一下,“我想选顾城的《雨后》,里面有一句‘蝉声沉落,蛙声升起’,跟现在的夏天多配啊。”
蝉鸣声恰好在此刻轻了些,夏栀看着林晓星眼里的笑意,用力点头:“好啊!不过要是我忘词了,你可得提醒我,就像以前上课传纸条那样。”
林晓星笑着应下,抬手把被风吹到夏栀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。双杠上的两瓶汽水,瓶身都凝着水珠,顺着往下淌,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湿痕。槐树下的蝉鸣依旧不知疲倦,却像是被揉进了清甜的汽水味里,变得温柔又绵长——原来就算隔着教室的距离,只要能这样并肩坐着,那些没说出口的惦念,早就被蝉鸣悄悄传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