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声的鸣叫

第三章：无声的鸣叫

『它在雪中沉寂，却在我血液里日夜歌唱』

十年可以改变许多事。

花园几经改建，鸢尾花丛早已被名贵却整齐的玫瑰取代。父亲鬓角染霜，将更多权柄交到他手中。他被称为“先生”，行事果决冷峻，人人敬畏。

那根藏在抽屉深处的羽毛，是他唯一不像“先生”的证据。

一场重要的晚宴在他府邸举行。水晶灯将大厅照得恍如白昼，衣香鬓影，谈笑风生。他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，完美得如同精密仪器。

直至一位客人带来一只礼盒。

“一点小礼物，望先生笑纳。据说是一只极稀有的夜莺，啼声如天籁。”

他的笑容未有分毫动摇，指尖却骤然冰凉。

礼盒打开，绒布衬着一只金丝笼。笼中鸟儿羽毛华美，姿态却瑟缩，黑亮的眼睛写满惊恐。

宾客们发出赞叹。

“真是精灵般的造物！”

“听说它的歌声能抚慰心灵？”

他颔首致谢，语气平稳无波：“费心了。我很喜欢。”

宴会继续，喧嚣不止。无人察觉主人在恰到好处的间隙悄然离场。

他提着那只金丝笼，穿过长长的回廊，走向最深处的露台。寒夜冷寂，呵气成霜。

他打开笼门。

“飞吧。”他的声音低哑，几乎是命令。

那鸟儿迟疑着，试探地跳上笼门，最终振翅融入夜色，消失不见。

雪又开始下了。

他独立寒风之中，许久未动。

那只被放飞的鸟，终究不是困于雪地的那一只。

他最终转身，回到那片虚假的光明与温暖之中。背影挺直，如同不曾有过丝毫动摇。

只是在无人看见的转角阴影里，他缓缓抬手，按住了自己左胸。

那里，沉寂多年的心脏，正为一只早已逝去的夜莺，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。

本章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