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信与新雪

旧信与新雪

沈晴在整理外婆老宅阁楼时，指尖触到个蒙尘的铁皮盒，里面没有金银，只有一沓泛黄的信，收信人栏全是“俞织含亲启”，落款是外婆的名字。

窗外飘起今年第一场雪，她捏着信纸坐下，油墨字迹被岁月晕开，却能看清“今日在巷口粥铺见你穿蓝布衫，袖口磨了边，已托人做了件新的，放在你常去的裁缝铺”这类细碎话。正看得发怔，身后传来脚步声，回头是个穿米白大衣的女人，举着串钥匙：“你好，我是俞织含，租了楼下的房子，刚搬来。”

沈晴手里的信“啪”地落在棉垫上。

俞织含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信，弯腰捡起，指尖触到信纸时顿了顿——那字迹她认得，是母亲临终前反复摩挲的旧信笺上的字。抬头时，沈晴正举着铁皮盒里的老照片，照片上扎麻花辫的姑娘穿蓝布衫，眉眼和俞织含一模一样。

“我外婆说，”沈晴声音发紧，“她等了个人，说那人总爱蹲在粥铺门口喂猫，等雪停了就一起去买花布。”

俞织含望着窗外落雪，忽然笑了，从大衣口袋里摸出张叠得整齐的纸，展开是张泛黄的处方笺，背面是娟秀的字：“今日见巷口姑娘买糖糕，辫梢系着红绳，若明年雪落时她还来，便把新做的布衫送给她。”

“这是我母亲的，”俞织含把纸递过去，指尖碰到沈晴的，都是暖的，“她说当年搬家前，总去粥铺等，可雪停了三次，也没等到送布衫的人。”

阁楼的窗没关，雪片飘进来，落在两张纸上，却没把字迹晕开。沈晴忽然起身，拉着俞织含的手往楼下走：“楼下有家布店，我刚来时看见有蓝底白花的布，和外婆信里写的一样。”

俞织含跟着她走，雪落在两人肩头，像替当年的人，补上了那场没等成的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