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彼此共鸣，内心温暖
台灯下的毯子
初二那年的省数学竞赛，余以笙是抱着“保二争一”的念头来的。他所在的市三中，连续三年没人能在这项竞赛里冲进决赛，他是今年最被寄予厚望的一个，代价是“孤僻学霸”的名声在年级里传得人尽皆知——有人说他下课从不离座，有人说问他题他只会丢给你一张写满公式的纸，还有人笃定，他能次次霸榜年级第一，靠的根本不是天赋，是把所有时间都耗在做题上的“死磕”。
余以笙其实不在乎这些谣言，直到赛前动员会上，听见邻座两个外校学生提起“郭文韬”。
“你知道吗？实验中学的郭文韬也来了，上次市赛他跟余以笙同分，最后就差一道附加题的步骤分，屈居第二。”
“余以笙啊，我听说那人超难接触，平时在学校都不跟人说话，这次跟他遇上，怕是气氛要僵。”
“郭文韬倒不一样，听说性格挺好，还帮同学整理过竞赛笔记，就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超过余以笙。”
余以笙握着笔的手顿了顿，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印子。他听过郭文韬的名字，市赛成绩单上，那个名字就跟在他后面，字迹清隽，不像他的字，总是写得又快又密，透着股急躁。谣言里的“难接触”让他有点在意，更让他在意的是，那个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人，会不会也像别人一样，先入为主地觉得他是个怪人。
傍晚到了竞赛组委会安排的酒店，余以笙拿着房卡找房间，302房，刷卡进门时，正看见一个男生蹲在行李箱前整理东西，浅灰色的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，侧脸线条干净，听见动静抬头，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。
“你好，我是郭文韬，实验中学的。”男生站起身，主动伸手，语气很温和，没有半分传闻里“对手”的敌意。
余以笙愣了愣，才慢慢伸手跟他握了握，指尖碰了碰就收回，声音有点轻：“余以笙，三中的。”
房间里两张床靠得很近，中间摆着一张书桌，两人简单收拾完，就各自坐在书桌两端刷题。余以笙翻到竞赛真题集里最难的一道几何题，画辅助线、列定理、算角度，反复试了三种方法，都卡在最后一步，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，酒店的台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桌上的草稿纸堆了厚厚一叠。
“还没睡？”
不知过了多久，旁边突然传来声音，余以笙抬头，看见郭文韬已经放下了笔，正看着他桌上的题，眼神里带着点疑惑，却没有丝毫催促或嘲讽。
余以笙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，把草稿纸推过去一点：“这道题，辅助线好像画错了，试了好几次都算不对。”
郭文韬没立刻说话，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条新的辅助线，又标了两个隐藏的等角：“你看这里，三角形ABC和ADE其实是相似的，不用绕到外接圆那里，直接用角边角定理就行。”
余以笙盯着那条辅助线看了几秒，突然就通了，像被人打开了一扇堵死的门。他顺着郭文韬的思路往下算，笔尖在纸上飞快滑动，等算出最后答案时，才发现郭文韬正看着他笑，眼里带着点“找到同好”的默契。
“你平时也喜欢钻这种难题？”郭文韬问。
“嗯，解出来的时候特别爽。”余以笙难得多说了几句，“我还喜欢收集不同版本的竞赛题，有时候会对比不同的解题思路。”
“这么巧？”郭文韬眼睛更亮了，从书包里翻出一本笔记本，“我也是！你看，这是我整理的代数题解题技巧，还标了易错点。”
余以笙凑过去看，笔记本上的字迹整整齐齐，重点内容用红笔标着，比他自己的杂乱笔记规整多了。两人你一言我一语，从几何辅助线讲到代数公式，从竞赛真题讲到喜欢的数学老师，越聊越投机，连窗外的夜色都好像变得温柔起来。余以笙渐渐忘了那些“难接触”的谣言，也忘了两人是“竞争对手”，只觉得眼前这个男生，跟自己特别像——一样喜欢数学，一样在解题时会投入全部精力，一样能get到“解出难题”的快乐。
不知聊到了几点，余以笙的眼皮开始打架，他撑着桌子想再跟郭文韬讨论一道题，脑袋却越来越沉，最后直接靠在桌子上睡着了。迷迷糊糊间，他好像听见郭文韬也没了声音，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。
半夜，余以笙醒了一次，脖子有点酸，睁开眼，看见郭文韬也靠在桌子上，脑袋歪向他这边，头发有点乱，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浅浅的影子。窗外的风有点凉，他想起自己行李箱里有一条薄毯子，赶紧轻手轻脚地拿出来，小心翼翼地盖在两人身上——毯子不算大，刚好能把两人的肩膀都裹住，他往郭文韬那边挪了挪，确保毯子没掉，又闭上眼睛，伴着身边的呼吸声，慢慢睡了过去。
第二天早上，郭文韬是被阳光晒醒的。他动了动肩膀，发现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子，转头一看，余以笙还靠在桌子上睡着，脑袋轻轻抵着他的胳膊，毯子的一角还搭在他的肩上。郭文韬愣了几秒，心里突然暖暖的，像揣了个小太阳。他轻轻把毯子往上拉了拉，没吵醒余以笙，只是看着他的睡颜，偷偷笑了。
余以笙醒来时，看见郭文韬正拿着他的笔记本看，见他醒了，递过来一瓶牛奶：“醒啦？昨晚谢谢你的毯子，不然我肯定要着凉。”
“没事，顺手的。”余以笙接过牛奶，耳朵有点红。
竞赛结束后，两人交换了地址和电话。回去的路上，余以笙看着手里写着郭文韬地址的纸条，突然觉得，那些“孤僻”的谣言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。后来，他们经常通信，信封里装着各自整理的笔记、遇到的难题，还有偶尔的小日常——余以笙会写“今天我们班数学老师夸我解题思路好”，郭文韬会写“我发现一家书店，有很多绝版的竞赛书，下次带你去”。
那张酒店房间里的书桌，那盏温柔的台灯，还有那条裹着两人的薄毯子，成了初二那年最特别的回忆。余以笙慢慢明白，真正的朋友，从来不会被谣言影响，就像他和郭文韬，因为一道数学题相遇，因为相同的热爱靠近，最后，成了彼此青春里最珍贵的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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