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尔康

没过多久，令妃挽着福尔康的手步入殿内，屈膝行礼后，径直坐到了靠近主座的位置。

和霖（星辞）晴儿，这是延禧宫的令妃，她身旁的是她的大侄子福尔康，五哥的伴读。

晴儿微微颔首作为回应，心中对他们已有了一个模糊却初步的印象。

魏氏老佛爷，这是臣妾常向您提起的侄子福尔康。

话音刚落，福尔康便跪下行叩拜之礼。

尔康给老佛爷请安。

福尔康抬起头，只见晴儿身着素雅服饰，宛如空谷幽兰，气质清冷脱俗，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。他不由自主地凝视着她，似乎世间万物都失去了颜色，唯有她在他眼中熠熠生辉。

太后起来吧，看起来倒是不错。

魏氏可不是嘛，尔康每日读书习武，成为伴读后更加勤奋，挑灯夜读和练剑已是家常便饭。他额娘总劝他别这么拼命，担心伤了身体，可尔康总说现在多学些将来好报效朝廷，臣妾对这孩子也是无可奈何。

话虽有些夸张，但太后偏偏喜爱听这些年轻一辈勤学苦读的故事。她的目光落在福尔康身上，原本威严的神色渐渐柔和，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与欣慰。

太后既然如此，他跟在永琪身边，哀家也就能放心了。兰馨和和霖你之前见过，（拉住晴儿的手）这位是晴格格。

晴儿上前一步，向令妃行了一礼。

星辞站在太后身旁，低头把玩着腰间的鎏金小印，嘴角挂着一丝凉薄的笑意。

她今天穿着内务府新贡的月白缎衣，袖口用银线暗绣夔龙——那可是只有嫡出公主才能使用的纹样。灯光照射下，龙鳞闪烁着冷冽的锋芒，就像她此刻的眼神。

和霖（星辞）（奶声奶气，但字字清晰）令妃娘娘方才说‘挑灯夜读’？唉，延禧宫的蜡烛还真是经烧，上次我路过时，亲眼看见那烛芯爆出个极大的灯花——吓得五哥还以为自己功课出了错，被雷公点名了呢。

殿内顿时一片寂静。

太后正端着茶，闻言指尖微微一顿，抬眼看向星辞。小女孩长得像雪团一样可爱，但眼底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讥讽。老佛爷没说话，只是轻轻“唔”了一声，茶盖沿磕在杯沿上，发出脆生生的响声。

令妃的笑僵在嘴角。

福尔康毕竟才七岁，再会掩饰也藏不住脸红，当下就想反驳，却被令妃悄悄掐了一把手腕，只能把话憋回去。

兰馨坐在晴儿下首，正捧着一碟蜜渍樱桃。她比众人大半岁，却是最会察言观色的。

兰馨（软软地）五公主若嫌烛火亮，下次让内务府送‘鲸油灯’来好了——那灯芯不爆花，还省油。只是……我听说鲸油灯很贵，一盏可抵寻常人家半年口粮。尔康哥哥既要‘报效朝廷’，不如先省几盏灯油，给边疆将士添件棉衣？

说完，她天真无邪地咧嘴一笑，露出两颗小虎牙。

晴儿原本淡漠的眼眸中掠过一抹极浅的笑意，像冰面划过一片落花，转瞬又恢复平静。

太后放下茶盏，忽然朝星辞招手。

太后小五，到哀家这儿来。

星辞迈步向前，小靴子踩在金砖上，发出一声比一声清脆的声音。她在经过福尔康身边时，故意停下半步，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：

和霖（星辞）伴读？——先把口水擦干净，再谈‘报效’吧。

福尔康下意识摸了摸嘴角，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流口水，顿时耳根通红。

太后拉着星辞坐下，苍老的手轻抚着孙女鬓边的细发，声音不高，但整个慈宁宫都能听得一清二楚——

太后从明天开始，永琪的功课增加一篇《贞观政要》。至于尔康……

老佛爷抬眼，目光如针，直直钉在令妃脸上。

太后哀家记得，御前侍卫缺了个‘磨箭’的小吏。孩子既然肯吃苦，就让他先磨三个月箭杆，锻炼一下性子。免得夜里点灯熬油，把眼睛熬坏了，将来瞄不准靶心——反倒辜负了令妃你的这片‘苦心’。

令妃慌忙起身，膝盖撞在矮几上，强忍着疼痛跪地谢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