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亲王福晋携五公主星辞、和婉公主乐安驾临荣国府的消息,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,引得阖府上下震动不已。中门大开,贾母亲自率领邢夫人、王夫人、王熙凤等有品级的女眷于仪门内跪迎,场面极为隆重。
在前往荣国府的轿辇上,星辞看着身旁的和亲王福晋,想起这位皇伯母与贾敏往日的交情,心中略一思忖,觉得还是该让皇伯母看清贾府如今的做派。
她状似无意地轻声开口。
和霖(星辞)皇伯母,说来有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。听林妹妹和之洲说,他们兄妹那日初到贾府,走的是角门。可怎的听说……府上薛家姨娘一家子来时,走的却是正门?
和亲王福晋原本温和的神色顿时一凝,眉头微蹙:
和亲王福晋竟有此事?林家是书香清贵,林探花更是朝廷命官,他的子女竟要走角门?
她与贾敏确实有过交情,但更看重规矩礼数。贾府这般区别对待,让她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悦。
乐安也适时接过话
和婉(乐安)怕是不止如此,额娘,我还听说他们来的第一天,王夫人就说给他们随便挑几块料子做衣裳,还真以为这兄妹俩是打秋风的穷亲戚。可谁想之洲直接拿出了一万两给贾府狠狠打了王夫人的脸,那场面,想想我都痛快。
和亲王福晋闻言,脸色更加难看:
和亲王福晋林家四代列侯,家底丰厚些也正常。只是这王夫人也太过小瞧人了。
待到轿辇在荣禧堂前停下,贾母亲自上前搀扶和亲王福晋下轿,满脸堆笑:
贾母福晋和两位公主殿下驾临,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……
和亲王福晋却只是淡淡点头,语气不似往常热络:
和亲王福晋老夫人客气了。
这时,站在王夫人身后的薛宝钗缓步上前行礼。她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,穿着一身淡紫色的织锦旗装,头戴赤金点翠步摇,既不失端庄,又透着几分少女的娇俏。
和亲王福晋目光在薛宝钗身上停留片刻,语气意味深长。
和亲王福晋薛大姑娘今日好生出挑,这通身的气派,倒是不亚于宫里的大姑娘呢。
这话一出,王夫人脸色顿时一白,狠狠瞪了薛宝钗一眼。谁都知道和亲王福晋常进宫,见过的"宫里大姑娘"自然是指贾元春。
这话明着是夸薛宝钗,实则是在暗讽贾府待客不公——一个商贾之女打扮得如此招摇,反倒把正经的官家小姐比下去了。
薛宝钗何等聪慧,立刻听出话中深意,忙垂首道:
薛宝钗福晋过誉了。臣女怎敢与元春姐姐相提并论。
众人分宾主落座后,王夫人见气氛尚可,便想借机探听女儿的消息,陪着笑脸开口:
王夫人臣妇听闻小女元春在皇后娘娘宫中当差,承蒙娘娘不弃。只是她年纪小,若有不当之处,还望福晋得空时在娘娘面前美言几句……
和亲王福晋闻言,脸色微沉,正要开口,贾母却抢先一步,语气诚恳:
贾母(打断王夫人) 福晋见谅,老身这儿媳妇是关心则乱。元春那孩子能在皇后娘娘身边当差,是她的福分。老身只盼着她谨守本分,好生服侍娘娘。
贾母这话说得滴水不漏,既表明了态度,又给和亲王福晋留了余地。
和亲王福晋见贾母如此明事理,脸色稍霁,语气也缓和了些:
和亲王福晋老夫人既然问起,我也不瞒你。元春那孩子确实是个懂事的,在皇后宫里很得重用。前些日子皇上驾临翊坤宫时,还特意夸赞了她几句。
王夫人闻言大喜,正要开口,贾母却抢先道
贾母这都是托皇后娘娘和皇上的洪福。只是……老身听说令妃娘娘似乎对元春也颇为关照?
和亲王福晋闻言,意味深长地看了贾母一眼:
和亲王福晋老夫人消息倒是灵通。不过宫里头的事,还是少打听为妙。元春那孩子若是聪明,就该知道该跟着谁。
这时,星辞适时插话:
和霖(星辞)皇伯母说的是。皇额娘最是公正,待下宽和。元春姐姐在翊坤宫当差,只要恪守本分,前途自然光明。
乐安也笑着接话:
和婉(乐安)正是呢。我前儿去给皇额娘请安,还见元春姐姐在帮皇额娘整理奏章,很得信任。
贾母何等聪明,立刻听出了话中深意,连忙道。
贾母老身明白了。多谢福晋和两位公主殿下指点。
王夫人这才恍然大悟,意识到女儿在宫中的处境,再不敢多言。
寒暄过后,和亲王福晋示意星辞和乐安。星辞便笑着对黛玉招招手:
和霖(星辞)林妹妹,过来。前儿我和乐安姐姐得了些小玩意儿,想着你定然喜欢,今日特地给你带来了。
黛玉有些疑惑又期待地走上前。乐安亲自从身后大宫女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竹编提篮,篮子里铺着软垫,一只通体雪白、眼如碧玺的波斯猫幼崽正蜷缩着安睡,发出细微可爱的呼噜声。
林黛玉(惊喜地低呼,眼中瞬间绽放出光彩) 这……好生可爱的小猫!
她自幼喜爱这些灵秀洁净的小动物,此刻见到这毛茸茸的小家伙,喜爱之情溢于言表,忍不住伸出纤指,轻轻碰了碰小猫柔软的耳朵。小猫在睡梦中动了动,更是惹人怜爱。
和婉(乐安)(含笑) 就知道你会喜欢。它性子温顺,以后就让它陪着你解闷儿。
紧接着,星辞又命人捧上一个靛蓝色锦缎包裹的书册。
和霖(星辞)还有这个,是前朝隐逸诗人的集子,刊印得极好,想着你定会爱不释手。
黛玉接过,翻开一看,只见纸墨精良,内容清雅脱俗,正是她素日最爱读的那类诗词,心中更是感动。
林黛玉(眼圈微红) 黛玉何德何能,蒙两位公主姐姐如此厚爱……这礼物,黛玉实在太喜欢了。
她抱着那本诗集,又忍不住频频去看篮子里的小猫,脸上的笑容真切而明媚,与平日那种带着轻愁的柔弱截然不同。
王夫人看着两位公主对黛玉的亲热劲儿,心中酸涩,却不得不强颜欢笑:
王夫人(勉强笑道) 玉儿能得两位公主青眼,真是她的福气。
王熙凤最会察言观色,忙打圆场:
王熙凤(笑着凑趣) 要我说啊,林妹妹这样的人才,合该得到这样的疼爱。别说两位公主,就是我们老太太,也是把林妹妹放在心尖上疼呢!
贾母满意地看了王熙凤一眼,接口道:
贾母凤丫头说得是。玉儿和洲儿都是我的心头肉,如今又有福晋和两位公主照拂,老身就更加放心了。
这时,贾宝玉趁探春不注意,又凑到黛玉身边:
贾宝玉(眼巴巴地) 林妹妹,我前儿得了块上好的徽墨,特地给你留着...
林之洲虽在另一边与贾政说话,目光却始终关注着这边,见状轻咳一声:
林之洲(语气平和却带着提醒) 宝玉,长辈们在说话。
贾宝玉这才不情愿地退开些。探春忙笑着上前打圆场:
贾探春二哥哥就是这样,见到林姐姐就有说不完的话。
星辞与乐安交换了一个眼神,都看出宝玉对黛玉的过分亲近。星辞故意转移话题:
和霖(星辞)听说三妹妹诗才也不错,前次赏花宴上作的菊花诗很有几分气魄。
贾探春公主殿下过奖了,探春不敢与林姐姐相比。
众人说笑间,王夫人终究还是忍不住,又试探着开口:
王夫人福晋,元春她…
和亲王福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,端起茶盏轻轻拨动:
和亲王福晋夫人,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?元春在皇后宫里很好。这宫里的事,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是好事。
王熙凤见气氛又要僵住,忙笑着岔开话:
王熙凤哎哟,光顾着说话,都忘了今儿个厨房特意准备了福晋最爱吃的蟹粉酥。我这就让人端上来。
王熙凤这一打岔,气氛顿时缓和不少。丫鬟们鱼贯而入,奉上各色精致茶点,其中果然有和亲王福晋最爱的蟹粉酥。
和亲王福晋尝了一口,点头称赞:
和亲王福晋老夫人府上的点心确实不错。
贾母见气氛转好,暗自松了口气,赞赏地看了王熙凤一眼,心道这个孙媳妇果然机灵。相比之下,王夫人方才的再三追问实在没有眼力劲,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即可,再三追问反而太过失礼了。
这时,星辞和乐安拉着黛玉的手上前行礼
和婉(乐安)额娘,儿臣和星辞想去林妹妹的房里玩,看看雪团儿的新住处。
和亲王福晋会意,慈爱地点头:
和亲王福晋去吧,你们姐妹好好说说话。
星辞也笑着对贾母说:
和霖(星辞)老夫人,我们借林妹妹说会儿体己话,可好?
贾母连忙道:
贾母公主殿下太客气了,玉儿,快好好招待两位公主。
黛玉乖巧地应了声"是",正要领着两位公主离开,贾宝玉又忍不住凑上来:
贾宝玉林妹妹,我也...
林之洲适时起身,温和却不容拒绝地说:
林之洲宝玉,公主殿下们要与舍妹说些闺中密语,你我男子在场多有不便。不如我陪你去书房鉴赏那块徽墨?
贾宝玉被这话堵住,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黛玉领着两位公主往后院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