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全部失踪?”池砚辞的声音陡然拔高,他一把抓住陆衍的胳膊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“什么时候发现的?有没有留下痕迹?”
陆衍踩下刹车,警车在路边停下,车窗外的树影在月光下晃得人眼晕。他掏出烟盒,抽出一根烟却没点燃,手指在烟身上捏出深深的折痕:“二十分钟前,社区民警按要求上门核查,发现七户人家的门都没锁,屋里还留着刚做好的饭,孩子的玩具扔在客厅,就是没人。”
萧鹤川突然想起什么,从背包里翻出那张在木盒里找到的照片——七个穿校服的孩子站在百货公司前,林萌萌举着红色发夹笑得刺眼。他指尖点在照片边缘,那里有个模糊的日期,被水渍晕得快要看不清,仔细辨认才能看出是“2017.09.15”。
“2017年,正好是七年前。”萧鹤川的声音发紧,“如果七年前失踪的小女孩是林萌萌,那去年火灾遇难的‘林萌萌’是谁?”
这个问题像块冰砸进车里,瞬间冻结了空气。池砚辞猛地掏出手机,借着信号微弱的缝隙,点开了去年火灾的遇难者档案。档案里的林萌萌,出生日期写着“2019年”,火灾时五岁,照片上的小女孩圆脸大眼,和照片里举着发夹的孩子有七分像,却又有细微的不同——档案照片里的孩子,左耳后没有痣,而照片里的林萌萌,左耳后有颗小小的黑痣。
“是替身。”陆衍突然开口,他把烟扔回烟盒,眼神凝重,“有人找了个和林萌萌长得像的孩子,代替她死在了火灾里。”
池砚辞的心脏像被重锤砸中。他想起火灾后林萌萌母亲的反应,当时所有人都在哭,只有她抱着“女儿”的骨灰盒,眼神空洞得不像悲伤,更像一种解脱。原来从一开始,那场火灾就是场骗局。
“先去林萌萌家。”池砚辞推开车门,冷风灌进来,带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,“既然家属都失踪了,说不定能在她家找到线索。”
林萌萌家住在老城区的单元楼,距离第三大街只有十分钟车程。警车停在楼下时,社区民警正守在单元门口,看见池砚辞等人,立刻迎了上来:“池队,屋里我们没动,就像没人离开过一样。”
打开房门,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。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,菜还冒着热气,电饭煲里的米饭刚焖好,厨房的水龙头还在滴着水。客厅里,一个粉色的书包扔在沙发上,书包里的作业本摊开着,上面写着“林萌萌”三个字,字迹歪歪扭扭。
萧鹤川走进卧室,衣柜里挂着几件小女孩的衣服,尺码都是五岁孩子穿的,却没有一件是去年火灾时穿的粉色裙子。他蹲下身,拉开床底的抽屉,里面放着个铁盒,打开铁盒的瞬间,他的呼吸顿住了。
铁盒里没有玩具,没有零食,只有一沓照片和一本日记。照片上都是同一个小女孩,左耳后有颗黑痣,正是七年前失踪的林萌萌——她在公园里放风筝,在生日蛋糕前许愿,在百货公司门口举着红色发夹,每张照片的日期都停留在2017年9月15日之前。
日记的封面是粉色的,上面写着“萌萌的秘密”。萧鹤川翻开第一页,稚嫩的字迹记录着日常:“今天妈妈带我去第三大街买发夹,遇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叔叔,他给我糖吃,妈妈不让我要。”“叔叔又来啦,他说要带萌萌去看好玩的,妈妈把他赶走了。”“今天是9月15日,叔叔把我带走了,我好害怕,妈妈快来救我……”
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,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泪水晕开,还沾着几点暗红色的痕迹,像是血迹。
“找到线索了。”萧鹤川拿着日记和照片走出卧室,声音有点哑。
池砚辞接过日记,翻到最后一页,指腹蹭过那些模糊的字迹,心里像压了块石头。陆衍凑过来看照片,突然指着一张照片的背景,那里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,背对着镜头,手里抱着个布偶——和之前在第三大街发现的布偶一模一样。
“是同一个人。”陆衍的眼神变得锐利,“他不仅带走了林萌萌,还一直在跟踪她们家。”
就在这时,客厅的窗户突然“哐当”一声被风吹开,窗帘疯狂晃动,像是有人在外面拉扯。池砚辞立刻跑过去,窗外空荡荡的,只有一棵老槐树,树枝在月光下晃得像鬼爪。
可当他低头时,却看见窗台上放着个东西——是个泥人,胸口的纸条上写着“陆衍”两个字,泥人的手里还拿着个小小的桃木剑,正是陆衍刚才用的那把。
“小心!”萧鹤川大喊一声,冲过去把陆衍推开。几乎是同时,泥人突然“啪”的一声裂开,里面掉出个小小的稻草人,稻草人的身上插着一根针,针尖上沾着红色的颜料,和之前挡板上的颜料一模一样。
陆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他捂住胸口,闷哼了一声:“是‘扎小人’,用我的桃木剑做引子,能破我的护身术。”
池砚辞扶住他,看见他胸口的符纸已经变成了黑色,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一样。“你怎么样?”池砚辞问。
“没事,只是有点气血不足。”陆衍摆了摆手,从风衣里掏出另一张符纸,贴在胸口,“但对方能拿到我的桃木剑碎片,说明他刚才在危楼里,一直在盯着我们。”
萧鹤川突然想起刚才在危楼里看到的穿黑衣服的男人,他戴着面具,手里拿着沾血的匕首,当时他们以为他献祭了自己,可现在看来,那可能只是个替身。
“他还在第三大街。”萧鹤川的声音有点冷,“他故意引我们离开,就是为了在林萌萌家放这个泥人,目标是陆衍。”
池砚辞握紧了手里的日记,指节泛白。七年前的失踪案,去年的火灾,现在的泥人、布偶、扎小人,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人,可他们连他的真面目都没看到。
就在这时,萧鹤川的手机响了,是技术科打来的。他接起电话,听了两句后,脸色骤变:“你说什么?泥人里的头发和指甲,是去年火灾遇难者的?还有,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的尸体,不见了?”
挂了电话,萧鹤川看向池砚辞和陆衍,声音发颤:“技术科刚才化验了泥人里的头发和指甲,确认是去年火灾遇难者的,而且……他们去危楼里抬那个穿黑衣服男人的尸体时,尸体不见了,只留下一滩血。”
陆衍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:“是‘借尸还魂’,他用遇难者的魂,附在了替身的身上,现在他不仅能操控怨魂,还能借用活人的身体。”
池砚辞的心里一沉。他们面对的,不是普通的罪犯,而是一个懂得邪术的疯子,他把人命当成棋子,把怨魂当成武器,而他们,才刚刚踏入他设下的陷阱。
“现在怎么办?”小王的声音带着哭腔,他刚才一直守在门口,听到这些话,吓得腿都软了。
池砚辞深吸一口气,看向窗外的月光,眼神变得坚定:“不管他是谁,不管他用什么邪术,我们都要找到他。七年前的失踪案,去年的火灾,还有现在的连环恐吓,他欠了太多人的命,必须还。”
陆衍点点头,从风衣里掏出个罗盘,这次的罗盘指针不再疯狂转动,而是慢慢指向第三大街的方向:“他还在那里,他在等我们回去。”
萧鹤川把日记和照片放进证物袋,又检查了一遍设备:“我准备好了。”
池砚辞看了眼手表,凌晨三点半。距离匿名电话打来,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,而这场深夜的杀机,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。
“走。”池砚辞拉开房门,冷风灌进来,带着股檀香和血腥混合的味道,“回第三大街。”
警车再次驶上前往第三大街的路,车窗外的树影飞快后退,像是无数个黑影在追逐。池砚辞握紧了手里的枪,萧鹤川调试着声波检测仪,陆衍则闭目养神,手里攥着桃木剑。
他们都知道,这次回去,等待他们的,可能是更可怕的危险。但他们没有退路,因为他们身后,是无数个等待真相的亡魂,和需要守护的生命。
深夜的第三大街,黑暗中,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站在危楼的楼顶,手里抱着个布偶,看着远处驶来的警车,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。
“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