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厂迷影

城郊废弃工厂的铁门早已锈成红褐色，被一把生锈的铁链锁着，链环间的缝隙里还卡着几片干枯的树叶。警车停在离工厂百米远的空地上，池砚辞推开车门，一股腐朽的木头味混着尘土扑面而来，远处的风穿过工厂的破窗户，发出“呜呜”的声响，像极了深夜里的哭声。

“先别靠近，”陆衍掏出罗盘，指针在盘面疯狂转动，最后停在工厂主楼的方向，顶端泛着微弱的绿光，“里面有邪气，但比第三大街的弱很多，应该是张叔之前留下的，没完全消散。”

萧鹤川打开声波检测仪，屏幕上跳动着平缓的波纹，偶尔有几道细微的波动，像是远处传来的回声。“没有怨魂的声音，可能都跟着张叔的死散了。”他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但还是要小心，工厂太大，容易有埋伏。”

池砚辞示意民警去撬开铁门，自己则掏出望远镜，看向工厂的主楼。主楼有三层，墙面斑驳，窗户大多没有玻璃，露出黑洞洞的框架，二楼的一个窗户上还挂着半截破旧的窗帘，在风里晃得像只垂着的手。

“小王，你带两个人绕到工厂后面，注意观察有没有异常。”池砚辞放下望远镜，对身边的小王说，“我们从正面进去，保持通讯畅通。”

铁门被撬开时发出刺耳的“嘎吱”声，在空旷的郊区格外清晰。池砚辞率先走进工厂，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地面，照出满地的废弃零件和破碎的玩具——这里以前是玩具厂，地上还能看到不少没组装完的塑料娃娃，有的娃娃头掉在一边，眼睛空洞地对着门口。

萧鹤川跟在后面，弯腰捡起一个塑料娃娃，娃娃的胸口贴着张小小的纸条，上面用红墨水写着个“萌”字，字迹和张叔账本上的一模一样。“张叔来过这里，”他把娃娃放进证物袋，“这些纸条，可能是他用来标记什么的。”

陆衍走在最后，桃木剑握在手里，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。工厂的一楼堆满了废弃的机器，机器上的铁锈像结痂的伤口，有些机器的齿轮还卡在半空中，像是突然停止了运转。

“往二楼走。”陆衍突然开口，罗盘的指针又动了，这次指向二楼的楼梯口，“那里的邪气比一楼重。”

二楼的楼梯是木质的，踩上去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响声，像是随时会断裂。走到二楼拐角时，池砚辞的手电筒突然照到墙上有个符号——是个倒五角星，和之前在第三大街挡板上看到的一样，只是这个符号是用红墨水画的，边缘已经发黑。

“又是这个符号。”池砚辞蹲下身，仔细观察符号，发现符号的中心有个小小的孔洞，像是被什么东西戳过，“张叔在这里也布过阵？”

陆衍点点头，伸手摸了摸符号，指尖沾到一点暗红色的粉末：“是‘引魂阵’的一部分，但没完成，可能是他中途被什么事打断了。”

就在这时，小王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里传来，带着明显的慌乱：“池队！工厂后面有个地下室，门是开着的，里面……里面有很多泥人！”

池砚辞立刻起身，对众人说：“去地下室！”

工厂后面的地下室入口藏在一堆废弃的木板后面，掀开木板，就能看到一个狭窄的洞口，洞口飘出一股淡淡的檀香，和张叔住处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
萧鹤川先钻了进去，手电筒的光柱照亮了地下室的全貌。地下室不大，只有十几平米，里面摆着十几个泥人，每个泥人的胸口都贴着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不同的名字，其中有几个名字，正是去年火灾遇难者的家属。

而地下室的中间，放着个小小的木盒，木盒的样式和之前在危楼里发现的一模一样，只是这个木盒是打开的，里面空无一物，只有底部刻着一行字：“萌萌在最亮的地方。”

“最亮的地方？”池砚辞皱起眉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
萧鹤川环顾四周，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地下室的墙壁，突然停在一个角落——那里有个小小的窗户，窗户上蒙着厚厚的灰尘，但阳光还是能透过灰尘，在地上投下一个光斑。

“会不会是指有阳光的地方？”萧鹤川走过去，擦了擦窗户上的灰尘，外面是工厂的后院，后院里种着几棵树，树下面有个小小的土堆，土堆上插着个红色的发夹，正是林萌萌的那个。

“过去看看。”池砚辞立刻钻出地下室，往后院跑去。土堆不大，看起来像是刚堆起来没多久，发夹插在土堆的正中间，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泥土。

萧鹤川蹲下身，用手轻轻拨开土堆表面的泥土，突然停住了，指尖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。他慢慢挖开泥土，露出一个小小的铁盒，铁盒的上面刻着个“萌”字。

“找到了。”萧鹤川把铁盒捧起来，递给池砚辞。

池砚辞打开铁盒，里面没有别的东西，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张纸条。照片上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，左耳后有颗黑痣，正是长大的林萌萌——她穿着一身校服，站在一所学校的门口，笑得很开心。

纸条上是林萌萌的字迹，稚嫩却工整：“叔叔，我在国外很好，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很照顾我，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，等我长大了，就回去找你。”纸条的日期是去年的9月15日，正是林萌萌失踪七周年的日子。

“她还活着！”小王激动地喊道，眼睛里泛起了泪光。

池砚辞的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，他紧紧握着照片，像是握住了七年来的希望。张叔的执念，遇难者的罪恶，还有他们的努力，终于有了一个结果——林萌萌还活着，而且过得很好。

陆衍看着照片，脸上也露出了笑容：“张叔如果知道，应该会安息了。”

萧鹤川把铁盒和纸条放进证物袋，站起身，看向工厂的方向：“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，七年前的人贩子，还有没有漏网之鱼？他们把林萌萌卖给了谁？”

池砚辞点点头，掏出对讲机，对警局说：“立刻联系国际刑警，协助查找林萌萌的下落，另外，重新调查七年前的人贩子团伙，确认是否有漏网之鱼。”

阳光洒在工厂的后院，照在红色的发夹上，泛着温暖的光。虽然还有一些谜团没解开，但他们知道，只要林萌萌还活着，只要他们不放弃，就一定能找到她，给七年前的失踪案，和去年的火灾，一个完整的真相。

“回去吧。”池砚辞拍了拍众人的肩膀，声音里带着轻松，“准备一下，我们要去接萌萌回家了。”

警车驶离废弃工厂时，风里的哭声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远处鸟儿的鸣叫。池砚辞看着窗外的阳光，心里充满了希望——这场持续了七年的黑暗，终于要迎来光明了。

但他不知道，在工厂的某个角落，一个小小的黑影正站在破窗户后面，看着远去的警车，手里拿着个红色的发夹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。

这场游戏，还没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