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人睁眼

李建军的尸体倒在祭坛旁，鲜血顺着红色线条漫延，渗进泥人脚下的缝隙里。池砚辞刚要起身通知法医，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祭坛上的泥人——贴着林萌萌名字的那个泥人，眼窝处的黑泥竟微微动了一下，像是有虫子在里面爬。

“萧鹤川，看那里！”池砚辞的声音陡然绷紧，手电筒的光柱死死锁住泥人。

萧鹤川转头看去，心脏猛地一缩。泥人眼窝处的黑泥正缓慢剥落，露出里面两颗亮晶晶的东西——不是泥土捏的眼睛，而是两枚红色的纽扣，和之前那个布偶眼睛上的纽扣一模一样。更诡异的是，纽扣“眼睛”竟缓缓转向他们，像是在“看”着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
“是邪气入体。”陆衍不知何时站在门口，手里的桃木剑嗡嗡作响，剑身上的纹路泛着蓝光，“李建军的血激活了泥人里的怨魂，这是‘借尸还魂’的变种，他想让怨魂附在泥人身上，去找林萌萌。”

话音未落，泥人突然“咔嗒”一声动了。它的手臂缓缓抬起，僵硬地指向门口，胸口贴着的纸条开始燃烧，黑色的灰烬飘落在地上，拼成一个歪歪扭扭的“家”字。

“快毁掉它！”陆衍大喊着冲过去，桃木剑对着泥人胸口刺去。剑尖刚碰到泥人，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，陆衍踉跄着后退两步，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红疹，像是被灼烧过。

“这怨魂的怨气比之前强太多了。”陆衍捂着手臂，脸色发白，“李建军死前把自己的执念也灌进去了，它现在只认林萌萌一个目标。”

萧鹤川打开声波检测仪，屏幕上的波纹已经变成刺眼的红色，尖锐的噪音里混着个清晰的童声，反复喊着“萌萌，回家”，和日记里林萌萌的声音如出一辙。他突然想起林萌萌说过的话——张叔寄给她的信里，每次都会提到“回家”。

“它把‘回家’的执念扭曲了。”萧鹤川的声音发紧，“它以为把萌萌带到这里，就是‘回家’，可这里根本不是家，是陷阱。”

池砚辞掏出对讲机，对守在公寓楼的民警大喊：“立刻加强对林萌萌的保护，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她的房间，包括工作人员！”

对讲机里传来民警慌乱的声音：“池队！不好了！萌萌房间的窗户被打开了，窗台上有个泥人，和您说的一模一样！”

池砚辞的心瞬间沉到谷底。他们还是来晚了，怨魂已经找到林萌萌的住处。

“我们分两路走。”池砚辞当机立断，“陆衍，你留在这里处理这个泥人，用符纸封死它，别让它跑出去；我和萧鹤川去公寓楼，保护萌萌。”

陆衍点点头，从背包里掏出一大叠符纸，围着泥人摆成一圈：“你们放心，我会困住它，但你们要尽快回来，符纸撑不了多久。”

池砚辞和萧鹤川冲出危楼，警车在夜色里疾驰。萧鹤川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，突然想起什么，从证物袋里掏出那个红色发夹——李建军留在看守所的那个，发夹上竟沾着一点黑泥，和泥人身上的泥土一模一样。

“这个发夹是引子。”萧鹤川捏着发夹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，“李建军早就把怨魂附在发夹上了，不管泥人能不能困住我们，怨魂都能通过发夹找到萌萌。”

池砚辞握紧方向盘，车速又快了几分。他掏出手机，给林萌萌打视频电话，响了好几声才接通。屏幕里，林萌萌缩在床角，怀里紧紧抱着兔子玩偶，房间里的灯忽明忽暗，窗台上的泥人正缓慢地朝着床边移动。

“萌萌，别害怕，我们马上就到！”池砚辞的声音尽量温和，“你现在立刻躲进衣柜里，把门关紧，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！”

林萌萌点点头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，她刚要起身，窗台上的泥人突然加快了速度，手臂猛地伸长，抓住了她的衣角。

“啊！”林萌萌尖叫一声，手机掉在地上，屏幕里只剩下天花板，还有泥人移动时发出的“咔嗒”声。

“萌萌！”池砚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猛踩油门，警车在公寓楼前停下时，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。

两人冲进公寓楼，三楼的房门虚掩着，里面传来泥人的“咔嗒”声和林萌萌的哭声。池砚辞一脚踹开门，只见泥人正抓着林萌萌的衣角，把她往窗户边拖，窗外的夜色里，隐约有个黑影在晃动，像是在接应泥人。

“放开她！”萧鹤川冲过去，战术刀对着泥人的手臂砍去。刀刃砍在泥人身上，发出“噗”的一声闷响，黑泥飞溅，泥人的手臂瞬间断成两截，掉在地上后还在蠕动，像是有生命一样。

泥人失去一条手臂，动作却没停，另一条手臂继续抓着林萌萌的衣角。池砚辞掏出枪，对着泥人的胸口开枪，子弹穿过泥人，留下一个黑洞，黑泥从洞里涌出来，里面竟裹着一撮黑色的头发——和林萌萌头发的发质一模一样。

“是张叔的头发！”萧鹤川突然反应过来，“李建军把张叔的头发也混进泥人里了，他想利用张叔对萌萌的执念，让怨魂更容易靠近她！”

就在这时，陆衍赶了过来，手里拿着桃木剑和符纸：“快，用符纸贴在泥人身上！”

萧鹤川接过符纸，冲过去贴在泥人的胸口。符纸刚碰到泥人，就发出“滋啦”的响声，红色的火焰从符纸边缘燃起，泥人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，像是有无数个怨魂在里面哀嚎。

火焰越来越旺，泥人慢慢融化，最后变成一滩黑泥，里面的红色纽扣“眼睛”掉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林萌萌瘫坐在地上，哭得浑身发抖。池砚辞走过去，轻轻抱住她：“没事了，萌萌，我们保护你。”

陆衍蹲下身，检查着地上的黑泥，脸色凝重：“怨魂虽然被打散了，但李建军的执念还在，只要还有人记得这场悲剧，执念就会重新聚集成怨魂。”

萧鹤川捡起地上的红色纽扣，发现纽扣背面刻着个小小的“萌”字。他突然想起张叔日记里的话——“萌萌的发夹，要永远带着，这样就能找到回家的路”。

“或许，我们应该带萌萌去看看张叔。”萧鹤川看着林萌萌，声音温和，“张叔一直很想你，他到死都在保护你。”

林萌萌抬起头，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。她虽然害怕，但也想亲口对张叔说声谢谢，谢谢他这么多年的守护。

三人带着林萌萌，来到张叔的墓前。墓碑很简单，上面只刻着“张叔之墓”四个字，旁边放着一束野花，是之前民警带来的。

林萌萌把兔子玩偶放在墓碑前，又把那个红色发夹放在玩偶旁边：“张叔，谢谢你，我现在很好，以后我会好好生活，不会让你失望的。”

风吹过墓地，带着淡淡的花香，像是张叔在回应她。池砚辞和萧鹤川站在一旁，看着这一幕，心里都松了口气。

只是他们不知道，在墓地的角落里，一个小小的黑影正看着这一切，手里拿着个红色的发夹，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。而地上的红色纽扣，突然滚了一下，停在了黑影的脚边。

这场关于执念与救赎的游戏，还远远没有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