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国期间,世道混乱,治安松弛。街头暴力频发,持械斗殴乃至持刀追砍的情形时有发生。许多人结成团体,以帮派形式存在,名称往往骇人听闻,诸如“死神帮”、“灭绝帮”之类。这些名称在今日看来或许显得荒谬,但在当时普遍文化水平不高的背景下,取名多凭一股蛮横之气,只求震慑,不求雅致。
如同许多故事所述,魔都当时确有几个势力最为庞大的帮派。它们的名称同样带着那个年代的粗粝烙印,分别是“青龙帮”、“白虎帮”、“朱雀帮”、“玄武帮”。这不是虚构,而是真实存在过的情形。
那时,白治安的父亲白太平,一个刚从外地来到魔都闯荡的年轻人,为了在这片复杂之地立足,选择了投身当时盛行的江湖之路。这条路并不好走。起初,白太平年轻气盛,自信能如同四大帮派一般打拼出一片天地。他开始招揽人手,甚至在大街上直接询问路人是否愿意跟随他。然而那个年代,类似的小团体多如牛毛,村野农夫聚在一起也敢自称“神农帮”。白太平毫无根基,其艰难可想而知。
结果不出所料。白太平处处碰壁,无人理会。他四处奔波,有时甚至只能栖身桥洞之下,形同流浪。一个意图成为帮派首领的人却落得如此境地,在外人眼中充满讽刺,但对白太平而言,这是现实的冰冷写照。
经过近两年不懈努力,白太平身边终于聚集起约两百人。然而新的问题随之而来:如何养活这两百人?愿意跟随白太平的,多是生计艰难之辈。若无法满足其基本生存需求,不仅人心会散,更可能在关键时刻反水,带来致命威胁。
起初,白太平试图效仿其他帮派,向商铺收取“保护费”。但他很快发现,稍有规模的店铺,背后都有或大或小的势力在收取费用。他若插手,必然引发冲突。那些看似无主的店铺,要么本身属于某个势力,要么背景复杂。此路不通,白太平陷入困境。
就在白太平走投无路之际,他遇到了改变命运的人——李娟。李娟是当时势力庞大的“白虎帮”首领李世间的女儿。这个名字在今日看来平常,但在当时已属难得。那个年代物质匮乏,没有华丽服饰与妆容,但李娟天生丽质。白太平初见李娟,便被其吸引。李娟同样欣赏白太平身上那股坚韧敢拼的劲头。两人逐渐走到一起。
李世间得知女儿与白太平交往,派人仔细调查了白太平的底细。调查表明白太平背景单纯,并非敌对势力所派。同时,李世间从白太平独自打拼的经历中,看到了其韧性与潜力。最终,李世间认可了这段关系,并将一条街区的管理权交给了白太平。
这成为白太平命运的转折点。他未负李世间所托,带领手下尽力维持街区秩序,处理纠纷,使街区相对安稳。其能力逐渐赢得李世间的赏识与倚重。
多年后,李世间离世。依照其生前安排与众人推举,白太平接掌了“白虎帮”,成为新的首领。他对李娟和李世间心怀感激。不久,白太平与李娟的儿子白治安出生。那时的白太平虽因帮派利益与人冲突动武,但心中尚有底线,未曾取人性命。然而一场变故彻底改变了他。
在夫妻二人经营下,“白虎帮”产业日丰,势力渐大。这引起了其他三大帮派的忌惮。最终,一场针对“白虎”的阴谋展开。三大帮派联手,设计绑架了李娟和年幼的白治安,以此胁迫白太平交出“白虎帮”的核心产业与地盘。
十余年的江湖生涯,让白太平深谙利益法则。但李娟和白治安是他不可触碰的软肋。对方正是抓住了这一点。为保妻儿性命,白太平被迫屈服,交出了对方索要的一切。
然而对方并未守信。白太平按约定接人时,只见到幼子白治安的惊恐哭喊,以及妻子李娟冰冷的尸体。巨大的悲痛瞬间化为焚心怒火。他召集所有“白虎”成员,将妻儿惨状告知。李娟生前待人宽厚,深得帮众敬重。此情此景,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慨。整个“白虎”同仇敌忾。
一场激烈的冲突爆发。虽然“白虎”人数处于劣势,但悲愤之下爆发出惊人力量。冲突过程惨烈异常,“白虎”付出巨大代价后,艰难压制了对手的联合攻势。那三位帮派首领,最终在清算中付出了生命的代价。这场冲突以“白虎”的惨胜告终。
经此一役,“白虎帮”实质上接管了其他势力崩溃后的地盘,成为魔都最具影响力的组织。白太平本人也在这场剧变中彻底蜕变,成为一个意志冷酷、手段强硬的领袖。此后数年,他逐步整合魔都各方力量,使“白虎”成为城市秩序的实际主导者。
时光流逝,白治安长大成人,开始协助父亲并最终接管家业。与父亲不同,白治安深受新思潮影响,对父辈的灰色手段充满抵触。他意识到时代变迁,决心带领家族彻底转型,洗白产业,合法经营。经过漫长努力,成功将“白虎帮”转型为根基深厚的“白氏家族”,在魔都商界占据重要地位。
后来,白太平身体每况愈下,早年经历的创伤与郁结耗尽了他的心力,最终病逝。白治安安葬了父亲,正式执掌白家。他继续推进转型,彻底剥离或改造了遗留的灰色产业。凭借深厚底蕴,白家依然是魔都显赫的豪门。
家族事业平稳,本以为生活将步入正轨。然而,一个自称与白太平有旧怨的人突然出现,留下了一句充满恶意的诅咒:“白家,气数尽了!”白治安起初不以为意,白家产业庞大稳固,破产几无可能。
但他很快意识到理解有误。那人所说的“完了”,并非商业破产,而是指白家开始遭遇一系列无法解释的诡异灾祸。先是家族成员接连病倒,症状怪异,医药无效。随后,宅邸内外弥漫起令人极度不安的阴冷气息,家畜离奇死亡,草木枯萎。仆役与安保人员私下流传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,提到了“尸变”、“邪祟”等字眼。白治安起初斥为无稽之谈。
然而接连发生的怪事迫使他正视。最致命的一击发生在某个深夜。当晚负责巡逻的一整队精锐安保人员,一夜之间全部毙命。现场无激烈搏斗痕迹,但所有死者颈部都有一个细小的致命孔洞,周围皮肤呈现诡异的青黑色。法医无法给出合理解释。这绝非人力所能为的景象,彻底动摇了白治安的理性。他立刻下令,按民间流传的方法,将遇害者遗体火化。
巨大恐惧笼罩白家。白治安不惜重金,四处寻访能人异士。结果令人绝望。招来的大多是骗子,装神弄鬼后卷款而逃。少数似乎有些本事的人,了解情况后无不色变推脱,直言此物凶戾异常,乃集怨气所生,极难对付,避之不及。
近乎绝望之际,终于请到一位据说颇有道行的老道长。道长索要天价报酬,白治安应允。道长勘察数日,布下阵法,择时作法。然而作法当夜,异变陡生。潜藏之物力量远超预计,激烈对抗中,道长不幸遭重创,最终殒命。临终前断续警告怨念太深,似有外力操控,非其力所能及。
最后希望破灭。白治安心死,明白灾祸避无可避。他做出决定: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家人活路。他迅速为家人订好次日离开魔都的机票,自己则留下面对那恐怖存在。
然而厄运未给他时间。就在安排妥当的当晚,那令人窒息的阴冷气息骤然降临,远比以往浓烈。一声巨响,白家加固的大门被一股异常力量撕裂撞开。一个高大僵硬、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身影,以违反常理的姿态跃入厅堂。它动作僵硬却迅捷,直扑白家核心成员。
白家人瞬间被绝望冻结。白治安强忍恐惧,挺身挡在家属前。当那恐怖身影扑至近前,白治安看清了那张青黑扭曲的面容——竟是他早已下葬的父亲白太平!
眼看异变的父亲步步紧逼,死亡气息扑面,白治安闭目待死,只求为家人争取片刻。千钧一发之际,一道身影从破损大门处疾冲而入!来人动作迅疾,一掌拍在异变白太平肩侧,将其击得踉跄后退。白治安险险避开致命一击。
来人正是我爷爷。他须发皆张,眼神锐利。他迅速从布囊扯出一根浸染成深色、散发药草味的特制绳索,缠绕向异变白太平的四肢关节,同时掏出绘满朱砂符文的黄纸欲拍向其要害。他试图以家传方法束缚压制。
然而异变后的白太平力量与凶性远超预估。它发出一声低沉咆哮,蛮力爆发,缠绕关节的药绳竟被寸寸绷断!挣脱瞬间,其带着幽绿光泽的利爪直掏爷爷心口!爷爷侧身闪避,手中一柄古朴的、由特殊金属与古钱熔铸的短剑顺势刺出,扎入其腹部!
剑刃刺入发出闷响,似乎造成一定伤害,异变白太平动作一滞。但爷爷也被其挥舞手臂擦过,臂膀衣物撕裂,留下深可见骨、迅速泛黑溃烂的抓痕,剧痛与阴寒之气透骨!爷爷强忍剧痛与蔓延的阴寒,迅速掏出布满岁月痕迹的铜铃——正是后来传给我的“赶尸铃”原型。他口中急念晦涩音节,用力摇铃。
铃声沉闷,带着穿透灵魂的震颤。铃声对异变白太平产生强烈干扰,它痛苦抱头,动作僵硬迟缓。爷爷抓住机会,不顾伤势欺近,将一张凝聚全身精气神的朱砂符箓,狠狠拍在其额头正中!
符箓贴上,异变白太平如被定身,僵立原地,喉中发出怨毒低吼,全身肌肉虬结抵抗。
爷爷不敢松懈,知道符箓之力难以持久。他强忍手臂剧痛麻木,再次取出五枚造型奇特、刻满符文的暗金色金属长钉。他眼神坚定,出手如风,分别将“定魂钉”深深钉入其四肢关节与头顶百会穴!每一钉落下,都伴随一声凄厉嘶吼与剧烈挣扎。第五钉钉入,挣扎骤然停止,只剩无意识微颤。
爷爷稍松口气,面色依旧凝重。他退后几步,脚踏玄奥方位步伐,双手结复杂手印,口吟古老低沉咒言。随着咒语进行,其周身似有无形力量凝聚。最后,他猛睁双眼,精光爆射,紧握右拳,拳上隐有微弱电光缭绕(此为内家功夫极高深时气血激荡产生的特殊现象),朝其心口位置重拳击出!
“砰!”闷响如击朽木。异变白太平身体剧震,猛地张口。一团漆黑如墨、散发恶臭、凝聚世间污秽之物从其口中喷出!落地乃一张完全焦黑的符纸残片!黑符吐出,被钉住的白太平身体猛僵,眼中幽绿光芒彻底熄灭,颤抖停止,变成真正毫无生气的尸体。弥漫的恐怖压力消散大半。
此刻,爷爷才似耗尽力气,跌坐沙发,脸色惨白,汗珠滚落,受伤手臂黑气弥漫肿胀。
他喘息片刻,艰难要求白治安速取生糯米。糯米取来,爷爷抓起一大把,毫不犹豫捂在手臂黑色伤口上。
“滋啦——”刺耳声响,雪白糯米接触黑色粘稠血液,瞬间焦黑,冒起恶臭青烟!爷爷紧咬牙关,承受巨大痛苦。反复十几次,直至糯米不再变黑,伤口流出鲜红血液,他才长舒一口气,几乎虚脱。
处理完自身伤势,爷爷目光投向被钉住、失去活性的白太平遗体。他眼中闪过悲悯决然,再次结印,口诵悠长肃穆咒语。咒语中,遗体周围无端升腾淡金色、带温暖气息的火焰。火焰纯净,无声包裹遗体缓缓燃烧。无烟无臭,只弥漫类似檀香的宁静气息。片刻,火焰熄灭,只剩一小堆细腻洁白灰烬。
惊魂稍定,白治安询问爷爷如何得知白家遭难并及时赶到。爷爷疲惫解释,天地万物皆有其“气”。生气旺地令人愉悦,阳气汇聚令人开阔,阴冷潮湿之地令人压抑。而沾染极重死气怨念之地,则散发特殊“秽气”或“尸煞之气”。他行经白府附近,感知到一股浓烈不祥秽气盘踞,凶险罕见,故循气而来,所幸未迟。
当白治安表示要倾力报答时,爷爷摆手拒绝,言明自己年事已高,若真有此心,将来其孙若遇难处,白家能援手一次,便是最大报答。言毕,不顾挽留,收拾法器,拖着伤躯离去。
白家迅速动用力量追查留下诅咒的仇人,很快锁定目标。这一次,白治安未留余地。那人最终为其恶行付出了代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