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看着幽荧带着抚光消失在通道中，殿堂内一时陷入了沉寂。王默望着那空荡荡的祭坛，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无措：“我们现在该怎么办？永夜领主不愿帮忙，十阶的危机又迫在眉睫。”

颜爵深吸一口气，折扇在掌心轻敲，迅速做出了决断：“时间不等人，我们不能再像这样全体出动去恳求一位仙子了。必须分头行动——一部分人立刻前去寻找并牵制十阶，尽可能拖延时间；另一部分人则继续尝试请动其他隐居的远古大仙子出手。”

建鹏立刻握紧了拳头，毫不犹豫地说：“那我肯定是要去找十阶的！我可是人类，对你们仙境的这些弯弯绕绕和地方都不太熟，但打架阻止坏人我在行！”

毒娘娘轻笑一声，慵懒地撩了下长发：“行啊，小子，有胆量。那你就跟我走吧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
“没时间仔细商议了，”颜爵语气急促，目光扫过众人，“就按刚才说的分头行动。王默，罗丽，你们对仙境的感应和亲和力较强，就由你们去尝试请动另一位——天秤之主，兑冕。他执掌平衡与裁决之力，或许愿意为了仙境的秩序出手。”

王默似乎有些意外，指了指自己：“我吗？去请那位天秤之主？”

罗丽立刻拉住她的手，眼神坚定：“是的，主人。时间不等人，我们必须立刻出发。相信我们，一定能说服他的。”

白光莹上前一步，神色凝重却坚定：“我将你们送过去吧。我这光绫罗坛与她的永衡圣殿之间，还残存着一些古老的连接。叶罗丽魔法，予愿与余，交换付出我应有的代价，代价回廊，显现！”

随着她的咒语，一阵强烈却不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，在殿堂中央凝聚、拉伸，最终化作一条弥漫着微光的奇异走廊。走廊深处仿佛有星尘流转，看不到尽头。

“请——我们彼此献祭残缺的羽翼，在契约天平上嫁接虹光。”一道空灵而缥缈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，清晰地回荡在走廊入口处。

罗丽没有丝毫犹豫，率先一步踏上了那光芒流转的回廊，回头急切地呼唤：“主人，我们快走吧！”

王默点了点头，立刻跟上。当两人的身影完全没入回廊的微光之中后，那走廊如同幻影般迅速变淡，最终彻底消失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
另一边，庞尊刚从墙壁的凹痕中把自己“抠”出来，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肩膀，语气带着几分不甘和恼怒：“哼，要不是刚刚大战消耗了太多仙力，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狼狈。”他转向颜爵，皱眉问道，“哎，颜爵，那个什么天秤之主，兑冕，不是传说中一直保持绝对中立吗？请她出手必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，而且从未听说有人能真正请动她。你确定就让她们两个去？能说得动吗？”

颜爵叹了口气，用折扇轻轻点了点掌心：“庞尊，这次确实是你鲁莽了。在消耗如此巨大的情况下，与任何一位远古仙子开战都是极不明智的选择。”他望向回廊消失的地方，眼神中却有一份信任，“至于罗丽和王默……我相信她们。别忘了，曾经的我们，不也一直保持中立，未曾参与他们与曼多拉的战争吗？有些事情，并非绝无可能。”

光芒散去，王默和罗丽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无比恢弘圣洁的殿堂。四周光线柔和，仿佛由内而外散发着宁静的光辉。一位头戴精致冠冕、身穿纯白礼服长裙的仙子悬浮在半空，她身后舒展着六只纯净无瑕的天使羽翼，周身散发着令人心安却又肃然起敬的神圣气息。

她缓缓睁开眼眸，目光温和却深不见底，空灵至极的声音在大殿中轻轻回响：“欢迎来到永衡圣殿，交换者。说出你的愿望。”

罗丽双手交叉置于胸前，随后又虔诚地摊开，语气恳切：“尊贵的天秤之主，如今十阶已被放出，仙境危在旦夕，我们迫切需要您的帮助。”

兑冕悬浮于空，羽翼微动，空灵的声音听不出喜怒：“哦？请动我出手的代价，至今还未有人能真正支付。你们又凭什么认为可以？”

王默上前一步，眼中满是焦急与真诚：“求您了，我们真的非常需要您的力量来阻止他们。”

“请我出手的代价，你们付不起。”兑冕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，“还是请回吧。”

罗丽不甘心，急忙追问：“那、那至少请您告诉我们，其他强大的大仙子和远古仙子如今身在何处？我们去请求他们！”

兑冕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人心：“所求之物的因果重量，决定了需要付出的代价大小。对方越强，知晓其下落的因果便越重，代价自然也越大。消息可以告诉你们，但你们能付出什么？”

“我们——”罗丽一时语塞，内心陷入两难。她们刚刚经历恶战，身心俱疲，身上确实没有什么珍贵之物可以作为交换。若说代价，恐怕只剩下……

就在罗丽挣扎之时，王默却抢先开口，语气异常坚定：“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东西！天秤之主，求您告诉我们！”

兑冕似乎产生了一丝兴趣：“哦？任何东西？”

“是的！”王默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
“那正好，”兑冕的声音依旧空灵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，“我这永衡圣殿恰缺一个打理杂务的小仙子。你若愿意舍弃过往，成为只忠于我一人的侍从，余生留在此地，我便告诉你他们的下落。”

罗丽心中巨震，她从未听说过天秤之主竟有将人类转化为仙子的能力：“主人！不要答应！”

王默却看向罗丽，眼神决绝：“罗丽，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。为了大家，我愿意！”她转向兑冕，大声道，“我愿意！”

“叶罗丽魔法，契成天平，予取予求，万律皆付代价！”兑冕并未多言，直接抬手，一道蕴含着奇异契约法则的仙力瞬间打入王默体内。

王默浑身一颤，眼神瞬间失去所有神采，变得空洞无物，身体软软地漂浮到半空中，仿佛失去了所有意识。

罗丽又惊又怒，冲上前喊道：“你！你对我的主人做了什么？”

“我只是在收取你们应付的代价，或者说，完成这场交换的契约。”兑冕平静地回答。同时，一张散发着微光的古老卷轴自她面前浮现。

“人类之身还需我耗费心力转化剔除，倒是有些麻烦。”兑冕淡淡地说着，手指轻点，卷轴便缓缓飘向罗丽，“便先予你们三位仙子的下落吧。你可以回去了。”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若你实在放心不下你的主人……日后，亦可拿等价之物来换。”

话音未落，兑冕轻轻一挥手，罗丽还来不及抓住那卷轴或再看王默一眼，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，瞬间送离了永衡圣殿。

毒娘娘和建鹏穿过一片扭曲的空间裂隙，落脚处是一片无比荒凉的土地。脚下是灰白色的砂砾，远处矗立着几座造型奇诡、线条冷硬的巨大建筑，它们泛着金属般的冷光，整体色调灰暗，毫无生机。

建鹏环顾四周，忍不住吐槽：“这里是哪里啊？也太荒凉了吧。话说这十阶的老巢，怎么看着有点像……月亮表面？”他挠了挠头，更加不解，“可从刚才那位银玥公主的态度来看，她明明对十阶也很不满啊，怎么不管管他们用她的地盘造型？”

毒娘娘眯起眼，仔细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波动，纤细的眉头微微蹙起：“啧，这里当然不是真正的月亮，不过是借用了月亮的冰冷形态罢了。不过——”她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常，抬手指向远处那座最为宏伟、仿佛模拟环形山构建的宫殿，“那上面……怎么似乎当真残留着一丝极淡的、属于银玥公主的仙力痕迹？虽然很微弱，但绝不会错。”

“人类，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小气。”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自身后响起。

建鹏被吓得猛地一跳，迅速转身摆出防御姿态。只见幽荧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他们不远处，依旧是那副神秘优雅的模样，身后的月轮虚影缓缓流转。

她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庞大的仿月宫殿，语气平淡无波：“不过是个徒具其形的月亮造型罢了，他们喜欢用，便用了，有什么值得我干涉的？”她的目光似乎穿透宫殿厚重的墙壁，望向更深处，“再说了，比起这个，我现在更得去找‘她’叙一叙旧呢。某些陈年旧账，也是时候该算一算了。”

建鹏听得云里雾里，下意识追问：“‘她’？谁啊？也是十阶之一吗？”

幽荧却没有直接回答，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，那笑容里似乎藏着冰冷的锋芒。“一个……很久不见的‘老朋友’。”她说着，身影开始逐渐变淡，如同融入月华之中，“至于你们，还是多担心自己吧。踏入了这里，可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。”

话音落下，她的身影已彻底消失，只留下原地警惕的毒娘娘和一脸懵的建鹏，以及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、仿月而成的十阶宫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