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面与磷火

维瑞迪亚城的雾气又浓了几分，林柚指尖的影线刚缠上黑市拍卖行的铜制门环，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了手背。

“急什么，”陆沉的声音带着笑意，宽肩往门墙上一靠，左眉骨的浅疤在雾光里若隐若现，“这次的目标可是‘骨瓷面具’，据说能屏蔽魔法议会的追踪术，咱们得演得像点。”

林柚侧过头，脸上覆着的哑光黑铁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，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。他没说话，只是收回手，影线悄无声息地钻进门缝，勾住了门后的机关锁芯——这是他惯用的手法，利落得像一阵风，连陆沉都没看清影线的轨迹，门就“咔嗒”一声开了。

拍卖行里弥漫着魔法水晶的甜腻气息，穿燕尾服的侍者正领着客人往二楼包厢走。陆沉立刻换上漫不经心的痞气模样，拽了拽林柚的胳膊，压低声音：“走，装成买卷轴的学徒。”

两人刚踏上楼梯，就听见包厢里传来争执声。一个穿丝绸长袍的胖子正对着侍者怒吼：“我明明付了三颗蓝宝石，骨瓷面具怎么会被人订走？”侍者战战兢兢地解释：“是……是魔法议会的特派员提前预定的，我们不敢得罪。”

林柚的脚步顿了顿，指尖的影线瞬间绷紧。陆沉立刻会意，趁着胖子发怒掀翻桌子的混乱，用重力魔法悄悄“压”住了周围客人的注意力——没人发现，自己的酒杯突然变沉了几分，纷纷低头查看，给两人让出了一条通往包厢后窗的路。

林柚动作极快，影线缠住窗沿，带着自己像片叶子似的翻了出去，陆沉紧随其后，重力偏移魔法让他落地时悄无声息。二楼后巷堆着废弃的木箱，林柚蹲下身，影线钻进木箱缝隙，很快勾出一个锦盒——骨瓷面具就躺在里面，奶白色的瓷面上刻着细密的魔法纹路，在暗巷里泛着柔和的光。

“得手了？”陆沉凑过来，刚要伸手去拿，林柚却突然把锦盒往他怀里一塞，同时拽着他躲进木箱后面。

巷口传来了脚步声，几个穿银白制服的魔法议会成员举着魔杖走过，魔杖顶端的蓝光扫过墙面，那是追踪魔法的探测波。陆沉屏住呼吸，看着林柚的面具在蓝光里毫无反应——黑铁面具是林柚自己做的，混了影魔法的材料，能屏蔽低阶探测术，但面对议会的高阶魔法，还是得靠骨瓷面具。

等议会成员走远，陆沉才松了口气，晃了晃怀里的锦盒：“还是你想得周到。不过话说回来，你总戴着这铁面具干嘛？”

林柚站起身，拍了拍衣角的灰尘，面具下的眼神没人看见，但陆沉能感觉到他的冷淡：“不关你的事。”说完，他转身就往巷外走，影线在指尖轻轻晃动，像在警惕周围的动静。

陆沉笑着追上去，故意用肩膀撞了撞他：“别这么高冷啊。你说咱们拿到骨瓷面具，接下来去干嘛？要不要去城东的糖糕铺，我请客。”

林柚的脚步顿了顿，沉默了几秒，才用极轻的声音说：“先去城南。”

“城南？”陆沉挑眉，“那里不是只有贫民窟吗？”

“昨天看见一个学徒，被假魔法道具炸伤了手，没钱治。”林柚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，带着金属的冷意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，“骨瓷面具暂时用不上，先把它换成治疗魔法的药剂。”

陆沉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，左眉骨的疤皱成一个好看的弧度：“行啊，听你的。不过换完药剂，你得陪我吃糖糕。”

林柚没回答，但陆沉看见他指尖的影线轻轻晃了晃，像是默认了。两人顺着暗巷往城南走，雾气渐渐散了，远处魔法塔的微光落在他们身上，一高一矮的身影并肩走着，黑铁面具在光里泛着冷光，而藏在面具下的温柔，和那只悄悄勾住陆沉袖口的影线，只有暗巷里的风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