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乐宫的晨光刚漫过窗棂，云溪正弯腰收拾桌角那盒林婉容送来的毒蜜饯，准备拿去销毁
我坐在镜前，看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面容，指尖轻轻拂过鬓边的银镶玉发钗，忽然开口
苏倾鸾父亲在场她都敢送带毒的蜜饯，林婉容这不是急功近利，是蠢得没了分寸
云溪动作一顿，点头附和
云溪可不是嘛！
云溪国公爷是出了名的护短，她这简直是往枪口上撞！
苏倾鸾蠢也有蠢的好处
我勾了勾唇角，眼底闪过一丝清明
苏倾鸾她越急，露出的破绽就越多
苏倾鸾选秀筹备这事儿，正好是咱们抓把柄的机会
话音刚落，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
太监陛下驾到——
我立刻收敛了神色，让云溪赶紧把蜜饯盒藏进梳妆台暗格，自己则扶着桌沿慢慢起身，故意踉跄了一下，恰好被进门的萧彻扶住
萧彻身子还这么虚？
萧彻的手掌贴着我的手腕，语气带着几分关切，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殿内，显然是来查探选秀筹备的动静，也藏着几分前日的疑心
我顺势靠在他手臂上，声音软乎乎的，带着后怕
苏倾鸾谢陛下关心，臣妾只是想起前日的人参膏，心里还有些发慌，夜里总睡不安稳
萧彻扶我坐在软榻上，挥退了宫人，只留我们两人
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，开门见山
萧彻前日国公在殿上发难，你没拦着，事后也没跟朕解释，倒是让朕有些意外
我垂下眼帘，攥紧了帕子，指尖微微发颤，语气满是委屈
苏倾鸾陛下，臣妾不是不解释，是真的怕
苏倾鸾姐姐送的安神汤、太后的人参膏，桩桩件件都要置臣妾于死地，臣妾除了找父亲撑腰，实在没别的办法
苏倾鸾父亲性子急，见了毒参就动了气，言语冲了些，臣妾拦都拦不住，还怕陛下怪罪臣妾小题大做
说着，我从袖袋里摸出那枚原主的心爱旧玉佩，轻轻放在萧彻手边，眼底泛起一层水光
苏倾鸾臣妾从没想过要争什么选秀主持权，更不敢变得让陛下不认识
苏倾鸾只要能安安稳稳活着，能留在陛下身边，臣妾就知足了
苏倾鸾往后再有事儿，臣妾一定先跟陛下商量，再也不敢贸然麻烦父亲了
萧彻拿起玉佩，指尖摩挲着边缘的磕碰处，眼底的疑光渐渐淡了
他抬手拍了拍我的手背，语气缓和了不少
萧彻朕知道你受了委屈，也明白你只是求生心切
萧彻往后在宫里，有朕护着你，没人敢再随意动你
萧彻选秀筹备辛苦，若有难处，直接跟内务府说，不必硬撑
苏倾鸾有陛下这句话，臣妾就安心了
我连忙点头，顺势往他身边靠了靠，语气愈发柔顺
苏倾鸾其实臣妾已经让云溪整理了选秀的流程册子，只是有些规矩不太懂，正想请教陛下呢
萧彻见我态度柔顺，又主动提选秀的事，彻底放下了疑心，笑着接过我递来的册子，耐心指点起来
我一边听着，一边悄悄观察他的神色，知道这场“示弱”又一次奏效了——在他眼里，“柔弱求生”的皇后，永远比“主动谋算”的皇后更让他放心
送走萧彻后，云溪才敢从屏风后出来，松了口气
云溪娘娘，陛下这下是真的不疑心您了！
苏倾鸾他只是暂时放下了戒心
我收回目光，拿起那本流程册，指尖落在“秀女复选”那一页
苏倾鸾选秀是林婉容最后的机会，她绝不会善罢甘休，定会借着安排秀女住处、制定复选规则的机会动手脚，拉拢朝臣家的女儿
正说着，张医丞的老仆托刘公公送来了消息，递上一张纸条：淑贵妃昨日密会吏部尚书家的女眷，似在商议秀女参选的事。
我展开纸条，眼底冷光一闪
吏部尚书手握官员考核之权，林婉容拉拢他的女儿，显然是想借选秀扩大朝堂势力
苏倾鸾云溪
我把纸条烧掉，吩咐道
苏倾鸾你去内务府一趟，就说按陛下的吩咐筹备选秀，重点问问秀女住处的安排，尤其是吏部尚书家小姐的住处，务必“妥善”安排，别出什么岔子
云溪眼睛一亮
云溪娘娘是想……
苏倾鸾林婉容想拉拢人，咱们就给她添点堵
我轻笑一声
苏倾鸾让内务府把吏部尚书家的小姐，安排在与她家有仇的御史大夫家小姐隔壁
苏倾鸾她们若在住处起了冲突，林婉容的心思自然就藏不住了
云溪立刻领命而去
我走到窗边，看着庭院里的石榴树，枝头的小青石榴已经挂了不少
刘公公候在门口，躬身道
刘公公娘娘，奴才按您的吩咐，查了淑贵妃宫里的动静，周嬷嬷近日频繁出入太医院，似在查张医丞的底细
苏倾鸾意料之中
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
苏倾鸾张医丞那边，让他暂时收敛些，别露出破绽
苏倾鸾林婉容现在就是只急红眼的兔子，逮着谁咬谁，咱们没必要跟她硬碰硬
傍晚时分，云溪从内务府回来，兴冲冲地禀报
云溪娘娘，成了！
云溪内务府按您的意思，把吏部尚书家的小姐和御史大夫家的小姐安排在了相邻的偏殿，两家本就有旧怨，今日已经拌了几句嘴，淑贵妃派去的人根本劝不住！
我点了点头，拿起桌上的茶盏，浅抿了一口
苏倾鸾这只是开始
苏倾鸾明日秀女入宫，林婉容定会亲自去探望吏部尚书家的小姐，你让人悄悄跟着，记下她们的谈话，尤其是涉及选秀规则的部分
云溪应声记下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，宫墙上的灯笼次第亮起，昏黄的光映着宫道上往来的宫人，处处透着忙碌，也藏着看不见的算计
我摸了摸腰间装着解附子药粉的荷包，掌心的冰凉让我格外清醒
林婉容的急功近利，成了我最好的机会；萧彻的信任，成了我最好的掩护
离死期，还有十八天
这场选秀，既是她的跳板，也是我送她下台的陷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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