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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:镜中审判

双星纪元

千镜渊的入口如同一个巨大的活体棱镜,无数镜面以违反物理法则的角度悬浮在空中,缓慢地自转和公转,仿佛遵循着某种神秘的宇宙韵律。这些镜子的材质并非普通玻璃,而是一种介于晶体和金属之间的奇异物质,边缘镶嵌着青铜齿轮,齿牙精密咬合,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嗡声。当凯因凝神细听时,发现那声音竟与他的心跳频率逐渐同步。

每一面镜子都映照出不同的可能性,有的映象中凯因全身晶化成了地脉的图腾柱,眼中流淌着熔岩般的能量;有的映象中薇拉完全变成了机械存在,皮肤下可见精密运转的齿轮和发光的能量导管;还有的映象显示整个世界被腥红的污染吞噬,天空中盘旋着青铜与血肉混合的恐怖造物。更令人不安的是,这些映象并非静止,而是在持续演化,仿佛平行宇宙的真实投影。

这些镜子不仅反射影像,更反射命运,每一面都是一个可能性的分支,在空气中微微颤动,发出类似玻璃风铃的清脆声响。当凯因伸手想要触摸一面镜子时,镜面突然变得如水银般流动,映出的影像扭曲变形,展现出他衰老死亡的可怕场景,那场景如此真实,他甚至能感受到生命流逝的虚弱感。

"小心,"薇拉的声音在镜迷宫中产生奇特的回声效应,时而近在耳边,时而远在天边,仿佛有无数个她在同时说话,"这些镜子不只是反射,它们会放大你内心的恐惧。不要直视任何一面镜子超过三次,否则它会开始抽取你的记忆来强化幻象。"她白袍上的几何纹路不安地蠕动,仿佛也在警惕着这个诡异的地方。凯因注意到,她的呼吸变得急促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——这个空间显然也在影响着她。

凯因的每一步都异常谨慎,脚下的地面不是坚实的岩石,而是由无数细小镜面碎片组成的流动平面,每一步都会激起涟漪般的反射。他左臂的结晶与镜面产生奇特的共鸣,每当靠近某面镜子,结晶就会发出特定频率的光芒。有些镜子会因此变得透明,显露出后面隐藏的通道;有些则会变得模糊,释放出令人不安的低语,那些低语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回响;还有些会突然映照出根本不是他们的影像——那些影像中的存在似乎能透过镜面观察他们,眼中充满好奇或恶意,甚至有一面镜子中的黑影向他伸出了爪状的手,指尖触碰到镜面时激起一圈圈涟漪。

走到渊心时,他们发现了一个圆形平台。平台由某种黑色曜石打造,表面刻满了流转的银色符文,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在石面上游动,组成不断变化的图案。平台中央竖立着一面巨大的青铜镜,镜框上雕刻着复杂的齿轮装置,那些齿轮在缓慢自主转动,发出精确的咔嗒声,每个齿轮上都刻着微小的象形文字。当凯因靠近时,镜面突然泛起水银般的涟漪,显现出不是他们的倒影,而是那个女追猎者的影像,她的身影在镜中如同鬼魅般浮动,背后隐约可见某个巨大的机械结构。

"欢迎来到审判之间,"镜中的女追猎者说,她的声音带着多重回声,仿佛无数个她在同时说话,"是时候做出选择了,凯因。镜渊会揭示所有可能的未来,但只有一个会成为现实。"她的眼中没有瞳孔,只有旋转的青铜齿轮,那些齿轮的转动速度随着她说话的语气变化。

突然,薇拉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,双手抱头跪倒在地。她的眼睛再次被青铜代码覆盖,那些代码如同活虫般在她眼球下游动,发出细微的机械声响。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青铜镜,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,关节发出不自然的咔嗒声。镜中伸出无数青铜触须,与她背部的琉璃脊椎连接,发出令人牙酸的机械耦合声,那些触须表面覆盖着发光的符文,如同活物般蠕动。

"监管程序...强制激活..."薇拉艰难地抵抗着,额头青筋暴起,但她的手中已经凝聚出能量刃,刃身流动着危险的 crimson 光芒,"快走...凯因...不要看镜子..."她的声音断断续续,仿佛在与某个看不见的力量抗争。凯因注意到,她的手指在轻微颤抖,那是她在试图夺回控制权的迹象。

镜中的女追猎者露出悲伤的微笑,那微笑中带着机械的僵硬:"对不起,这是必要的程序。只有通过审判,你才能证明自己值得继承星火。"她的影像突然分裂成无数个版本,每个版本都在展示不同的未来场景:有的她拥抱凯因如同亲人,有的她将剑刺入他的心脏,有的她跪在地上哭泣。这些场景以惊人的速度切换,让人眼花缭乱。

凯因想要上前帮助薇拉,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镜面中伸出的影子束缚。那些影子如同实质的黑暗,冰冷而粘稠,沿着他的腿向上蔓延,所到之处带来刺骨的寒意。更可怕的是,周围的无数面镜子开始映照出各种可怕的场景:薇拉彻底变成机械杀手追杀他,眼中没有任何情感;他自己的力量失控毁灭世界,左臂的结晶无限生长吞噬一切;甚至还有他自愿接受"净化"的影像,躺在一个类似手术台的装置上任由机械触须改造他的身体。每个场景都如此真实,带着完整的情感冲击,让他难以区分幻象与现实。

"这些都是可能发生的未来,"镜中的女追猎者说,她的声音现在带着 metallic 的回响,仿佛某个古老的机器在说话,"你的选择将决定哪一条成为现实。记住,每个选择都有代价。"镜面上开始浮现出复杂的方程式,计算着每个选择的可能性和后果,那些方程式由流动的水银组成,不断重新排列组合。

薇拉已经完全被控制,她的攻击凌厉而精准。能量刃划破空气,留下灼热的轨迹,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撕裂空间的嗡鸣。但凯因注意到,她的每一次攻击都刻意偏离要害,眼中的泪水不断滴落,在镜面上绽开细小的水晶花。那些泪水晶花组成断续的图案,像是某种密码信息:"信任...记忆...真相..."这个发现让凯因心中一动——薇拉正在用这种方式向他传递信息。

"我相信你,薇拉!"凯因喊道,不再躲避,而是主动迎向她的攻击。他的左臂结晶发出温暖的脉冲,与薇拉背部脊椎产生共振,那些青铜触须突然变得不稳定,发出干扰的杂音。这一刻,他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感激。

在能量刃即将触及他胸膛的刹那,凯因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——他拥抱了薇拉。这个举动打破了监管程序的预测模式,产生了瞬间的系统冲突。薇拉的身体剧烈颤抖,眼中的代码疯狂闪烁,能量刃在他胸前几毫米处骤然停住,刃身上的光芒明灭不定。透过拥抱,凯因能感受到她身体内部两种力量在激烈斗争,机械部分冰冷僵硬,而人性部分温暖颤抖。

就是这一刻的机会。凯因感觉到镜渊的能量流动突然紊乱,所有镜子中的影像开始扭曲融合。在混乱中,他看到了某个被隐藏的真相碎片:女追猎者与薇拉在某个实验室中的对话,关于"真正的敌人"和"必要的牺牲",关于某个被称为"源初故障"的事件...但景象很快消失,如同被刻意抹去。这些碎片虽短暂,却让凯因对整体情况有了新的认识。

监管程序重新稳定下来,但某种变化已经发生——凯因左臂的结晶上,留下了一道由薇拉的能量刃刻下的奇异纹路,那纹路正在发出微弱的光芒,与镜渊的能量产生某种谐振。这道纹路看似伤口,实则像是某种加密信息,随着光芒闪烁传递着难以解读的信息。

镜中的女追猎者影像变得模糊,声音断断续续:"审判...尚未...完成...选择..."然后彻底消失,镜面变得漆黑如墨,仿佛所有的光线都被吞噬。

青铜镜碎裂开来,露出后面向下的螺旋阶梯,阶梯由某种发光的水晶打造,每一级台阶上都刻着古老的预言。薇拉瘫倒在地,暂时恢复了意识,但眼中带着深深的恐惧,手中的能量刃化为光点消散。她的呼吸急促,脸色苍白,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。

"我看到了一些东西,"她颤抖着说,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着某种图案,"监管程序不只是控制机制...它是某种...预警系统...警告我们关于..."她突然捂住头,仿佛遭受巨大的痛苦,"我记不起来了...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回忆..."她的眼神变得迷茫,那些刚刚还清晰的记忆正在快速消退。

她的话被突然震动的镜渊打断。所有的镜子开始同时转向他们,镜面中映照出的不再是幻象,而是无数双冰冷的机械眼睛,那些眼睛以相同的频率眨动,发出同步的机械声响。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个空间,空气中的能量变得稠密而沉重。

审判远未结束——它才刚刚开始。而真相,如同镜中的倒影,看似触手可及,实则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。凯因扶起虚弱的薇拉,望向那向下延伸的发光阶梯,知道他们必须继续前进,尽管前路充满未知的危险。在那一刻,他左臂上的新纹路突然发出强烈的脉冲,与阶梯产生共鸣——这或许是指引,或许是另一个陷阱,但无论如何,这是他们唯一的前进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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