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地里的热气往上翻涌，连呼吸都像是在吞滚烫的棉絮。贺峻霖走在最后，之前总挂在脸上的那股渗人古怪的笑，不知什么时候淡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实打实的疲惫——嘴角没再刻意翘着，眼尾也松了些，只有偶尔抬手擦汗时，指尖蹭过干裂的嘴唇，才会显露出一点往日的疏离感。
丁程鑫“再找不到水，不等怪物来，咱们先成三具干尸了。”
丁程鑫扯了扯黏在背上的衣服，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甜腻，多了几分烦躁。他那双总像含着笑的眼睛，此刻正盯着远处起伏的沙丘，眉头皱得比严浩翔还紧。
严浩翔走在最前面，黑色军靴踩过沙粒时，没再像之前那样在意脚印是否规整——裤腿上还沾着沙虫的绿色体液，他只在刚才休息时随意擦了两下，没再反复消毒。听到丁程鑫的话，他没回头，只是抬手指了指前方
严浩翔“那边有棵枯树，可能有地下水。”
贺峻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，果然看到一棵半枯的胡杨，树干皲裂得像老人的皮肤，几片枯黄的叶子挂在枝头，在热风里有气无力地晃着。他没说话，只是加快了两步，走到严浩翔身边，视线落在严浩翔手腕上——之前被他擦过血痕的地方，严浩翔刚才只随便抹了下消毒棉片，没再反复擦到发红。
贺峻霖“你怎么知道有地下水？”
贺峻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，带着点沙哑，不像之前那样轻飘飘的。
严浩翔侧头看了他一眼，目光在他汗湿的额发上停了一瞬，才开口
严浩翔“胡杨的根能扎十几米深，没水活不了。”
话还是短，但比之前多了半个字的解释。
丁程鑫跟上来，凑在两人中间，瞥了眼贺峻霖的脸，又扫了眼严浩翔的手腕，突然笑了声
丁程鑫“哟，浩翔现在还会跟人解释了？之前我问你枪怎么保养，你可是半天没憋出一个字。”
严浩翔没理他，贺峻霖也只是淡淡瞥了丁程鑫一眼，没像平时那样戳穿他的小心思——实在没力气了，高温把所有人的耐心都烤得只剩一层薄皮。
三人朝着枯树走，越靠近，越觉得不对劲。那棵胡杨周围的沙粒颜色比别处深，而且地面上隐约爬着些细小的黑色虫子，像是蚂蚁，但比蚂蚁更细长，爬过的地方会留下一道淡淡的银痕。
严浩翔“不对劲。”
严浩翔突然停下脚步，手按在了后腰的军刀上。他的听力比另外两人好，能听到枯树后面传来极轻微的“沙沙”声，不是风吹叶子的声音，更像是……虫子爬动的声音。
贺峻霖也停下了，眼神瞬间清明了些，之前的疲惫褪去大半。他蹲下身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地上的黑色虫子，那虫子立刻蜷成一团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气。
贺峻霖“是蛊虫。”
他抬头看向枯树，声音又恢复了点冷静
贺峻霖“有人在这儿。”
话音刚落，枯树后面就走出一个人。
那人穿着件浅灰色的长袖衬衫，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的皮肤白得在烈日下有些晃眼。他手里拿着一个竹编的小篓，里面装着些不知名的草叶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，看起来像个在野外采集的学者，跟这炼狱似的沙漠格格不入。
“三位也是来寻水的？”
那人开口，声音很软，带着点温润的质感，目光依次扫过三人，最后停在贺峻霖身上
“你的手指刚才碰了我的‘银线蛊’，没觉得不舒服吧？”
丁程鑫瞬间绷紧了身体，指尖悄悄扣住了藏在袖管里的细针。他最擅长分辨人的伪装，眼前这人笑得越温柔，他越觉得后背发毛——那笑容太完美了，完美得像戴了张面具。
严浩翔往前站了半步，把贺峻霖和丁程鑫挡在后面一点，军刀已经抽了出来
严浩翔“你是谁？”
张真源“吾名张真源。”
那人依旧笑着，手里的竹篓轻轻晃了晃
张真源“跟你们一样，也是来闯这个副本的。不过我比你们早来两天，这儿的水……是我找到的。”
贺峻霖从严浩翔身后探出头，目光落在枯树根部——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小洞，洞口湿润，隐约能听到水流的声音。
贺峻霖“水在树底下？”
他问，语气里没了往日的戏谑，只有纯粹的疑问。
张真源“不过这水有我的蛊守着，想要的话，得凭本事拿。”
话音刚落，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。那些原本爬在地上的银线蛊，瞬间聚集起来，变成一条黑色的细线，朝着严浩翔缠过去。同时，枯树的树干上突然钻出无数只绿色的虫子，朝着丁程鑫飞过来，翅膀扇动的声音像细小的针在扎耳朵。
严浩翔“小心！”
严浩翔反应极快，军刀挥过去，将缠过来的银线蛊斩断大半。但剩下的蛊虫没退，反而更快地朝着他的脚踝爬去——它们似乎知道严浩翔有洁癖，专挑皮肤裸露的地方钻。
丁程鑫往后跳了一步，袖管里的细针飞出去，精准地刺穿了几只飞过来的绿虫。但那些虫子太多了，杀了一只又来一只，他不得不往后退，跟严浩翔背靠背站在一起。
贺峻霖没动，他站在原地，目光快速扫过周围——张真源站在枯树旁，手里的竹篓在轻轻晃动，每次他晃一下，蛊虫的攻势就猛一分。而且贺峻霖注意到，张真源的左手一直按在树干上，指尖有淡淡的绿光闪过。
贺峻霖“他在靠树干传力控蛊！”
贺峻霖突然喊了一声，同时弯腰捡起一块石头，朝着张真源按在树干上的手砸过去。
张真源没想到他看得这么准，下意识地收回手。就在他手离开树干的瞬间，那些蛊虫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。
严浩翔抓住这个间隙，纵身一跃，军刀朝着张真源挥过去。他的动作又快又狠，刀刃带着风声，直逼张真源的咽喉。张真源侧身躲开，同时从竹篓里抓出一把草叶，朝着严浩翔撒过去——那些草叶落在地上，瞬间长出细小的藤蔓，朝着严浩翔的腿缠过去。
丁程鑫“浩翔！”
丁程鑫喊了一声，手里的细针再次飞出，切断了藤蔓。他趁机绕到张真源的侧面，指尖的细针瞄准了张真源的肩膀
丁程鑫“别光顾着打浩翔啊，我还在这儿呢。”
张真源转头看向丁程鑫，脸上的笑容淡了些，眼神里露出一点冷意
张真源“你擅长蛊惑人心，但我的蛊不听你的。”
他抬手一挥，几只银线蛊朝着丁程鑫的眼睛飞过去。
丁程鑫没想到他会突然攻击自己的眼睛，下意识地闭眼后退。就在这时，贺峻霖突然出现在他身边，手里拿着一根从枯树上折下来的断枝，精准地打飞了那些蛊虫。
贺峻霖“别分心。”
贺峻霖说，声音依旧沙哑，但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丁程鑫愣了一下，他还是第一次见贺峻霖主动护着自己——之前贺峻霖对他，要么是戳穿伪装，要么是冷眼旁观，从来没这样过。但他没来得及多想，张真源的攻势又上来了。
三人跟张真源打了快十分钟，没一个人占到便宜。严浩翔的军刀上沾了不少蛊虫的体液，他没像之前那样嫌脏，只是偶尔甩一下；丁程鑫的袖管被蛊虫咬了个小洞，手臂上擦破了点皮，他也没再抱怨；
贺峻霖的衬衫下摆被藤蔓勾破了，露出一点腰腹的皮肤，他没在意，只是手里的断枝越握越紧，目光死死盯着张真源的动作，寻找着破绽。
张真源“你们三个联手，倒是比我之前遇到的队伍强多了。”
张真源喘了口气，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，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
张真源“但你们赢不了我，我的蛊能撑到你们脱水。”
贺峻霖突然笑了——这次的笑不是之前的古怪，也不是刚才的疲惫，而是一种带着认可的、真实的笑。
贺峻霖“我们不用赢你。”
他说，指了指张真源的竹篓
贺峻霖“你的蛊需要草叶养，这沙漠里草叶少，你竹篓里的，撑不了多久。”
张真源的脸色变了变。他确实没料到这三人里，居然有人能注意到蛊虫的弱点——银线蛊和绿虫都需要特定的草叶维持活性，他竹篓里的草叶，最多再撑一个小时。
严浩翔也看明白了，他收了军刀，但没放松警惕
张真源“我们只想找水，喝完水，各走各的。”
丁程鑫靠在枯树上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，语气又恢复了点甜腻，但没了之前的伪装
丁程鑫“是啊，跟你打太累了，不如各退一步。”
张真源沉默了几秒，然后突然笑了——这次的笑不是之前的温和面具，而是带着点野性的、真实的笑。
张真源“有意思。”
他说，把竹篓放在地上，抬手拍了拍树干
张真源“水在树底下，我已经把蛊撤了。不过我有个提议——这副本比我想象的难，我一个人走下去，大概率也活不了，不如我们四个联手，通关后再分开。”
严浩翔看向贺峻霖，似乎在等他的意见。贺峻霖迎上他的目光，又笑了笑，这次的笑里带了点轻松
贺峻霖“可以，仅限这个副本。”
丁程鑫立刻点头
丁程鑫“我没意见，多个人多份力，总比跟沙虫拼命强。”
张真源弯腰，从树底下挖出一个小坑，里面果然渗出了清澈的地下水。他拿出一个折叠水杯，先接了一杯递给贺峻霖
张真源“你刚才看出了我的蛊的弱点，该你先喝。”
贺峻霖接过水杯，没立刻喝，而是递到严浩翔面前
贺峻霖“你先。”
严浩翔愣了一下——他有洁癖，从来不喝别人递过来的东西，更别说还是贺峻霖递的。但看着贺峻霖递过来的手，指尖还沾着点沙粒，他犹豫了两秒，还是接了过来，仰头喝了半杯。
剩下的半杯，他递给了丁程鑫。丁程鑫喝了一口，又递给张真源
丁程鑫“你也喝，别渴死了，我们还需要你控蛊呢。”
张真源接过水杯，喝完后把杯子折好，放进兜里
张真源“这水不多，只能勉强解渴，前面三十公里外有个废弃的补给站，那里应该有桶装水。”
四人没再耽误，喝完水后，立刻朝着补给站的方向走。严浩翔依旧走在最前面，贺峻霖跟在他身边，两人之间的距离比之前近了些；丁程鑫和张真源走在后面，丁程鑫偶尔会跟张真源聊两句，问他蛊术的事，张真源也没藏着，捡能说的跟他说了点。 贺峻霖走了一会儿，突然觉得手腕被碰了一下——是严浩翔。他侧头看过去，严浩翔手里拿着一张消毒棉片，递到他面前
严浩翔“你刚才碰了蛊虫，擦一下。”
贺峻霖接过棉片，指尖碰到严浩翔的手指，两人都顿了一下。严浩翔没像之前那样立刻收回手，而是等他接过棉片，才转身继续往前走，只是耳尖悄悄红了点。
贺峻霖看着手里的棉片，又看了看严浩翔的背影，嘴角忍不住又翘了起来——这次的笑，是真的甜，甜得像沙漠里难得的凉水，沁人心脾。
丁程鑫在后面看着这一幕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，但没说话，只是拍了拍张真源的肩膀
丁程鑫“走快点，不然晚上就得在沙地里喂虫子了。”
张真源看了眼前面的两人，又看了眼丁程鑫，笑着点头
张真源“好啊，但那两位好像……不太一样。”
丁程鑫挑了挑眉，没解释，只是加快了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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