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雾是后半夜缠上来的。
起初只是林间飘着的几缕白气，等严浩翔察觉到不对劲时，能见度已经不足三步。他指尖抵着短刃刀柄，刚要开口提醒，就听见身后传来贺峻霖的轻笑——那笑声裹在雾里，软乎乎的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冷意。
贺峻霖“严浩翔”
贺峻霖的声音从右侧传来，比平时近了些
贺峻霖“你觉不觉得这雾有点怪？”
严浩翔侧过头，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。他皱眉，抬手想挥散眼前的雾，指尖却碰到一片冰凉——不是空气的凉，是像摸到了湿冷的皮肤。他立刻后退半步，短刃出鞘的瞬间，雾气里突然传来“咔嗒”一声，像是骨头被踩碎的声音。
丁程鑫的银链突然从雾里甩出来，链尾的尖刺钉在旁边的树干上，震下来几片沾着雾水的叶子。
丁程鑫“别乱动，”
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甜意，却少了几分玩世不恭
丁程鑫“这雾里有东西，刚才我银链碰到的时候，感觉像是缠住了人的胳膊——但没摸到肉，全是骨头。”
张真源的声音从最前面传来，比平时沉了些
张真源“是‘骨林雾’，血蛊门遗迹外的附属阵法。雾里藏着当年被蛊术害死的人的骸骨，一旦被它们缠上，会被吸干血变成新的骨头。”
他说着，从袖里摸出个青铜铃铛，轻轻一摇，清脆的铃声穿透浓雾，雾里的“咔嗒”声顿时停了半秒。
贺峻霖突然往前走了两步，雾气似乎在他身边自动分开了些。他回头，脸上是那种让人猜不透的古怪微笑，眼神却亮得惊人
贺峻霖“张真源”
他慢悠悠地开口，语气里带着点玩味
贺峻霖“你好像对这个副本格外熟悉。从血蛊门遗迹的石门，到甬道里的噬心蛊，再到现在的骨林雾——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？”
这话一出，严浩翔的目光立刻落在张真源身上，短刃的刀尖微微偏向他。丁程鑫也收了银链，指尖绕着链尾的尖刺，狐狸眼眯了眯
丁程鑫“对啊，真源哥，你之前只说自己是玩家，可这些东西，普通玩家怎么会知道？”
张真源握着铃铛的手顿了顿，雾气里能看到他肩膀动了动，像是在笑
张真源“我之前在别的副本里，见过类似的蛊阵。”
他的声音很稳，听不出破绽
张真源“而且我擅长蛊术，对这些东西本来就敏感。”
贺峻霖“哦？”
贺峻霖往前走了一步，几乎要贴到张真源面前
贺峻霖“可我查过副本记录，‘血蛊门遗迹’是新开放的副本，之前没有任何玩家闯过。你所谓的‘别的副本’，是哪一个？”
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的背影，眉头皱得更紧。他知道贺峻霖心思细，却没想到会这么直接——换作别人，就算怀疑，也不会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挑明。但贺峻霖偏不，他像是觉得这事儿比雾里的骨头还好玩，眼神里的笑意越来越浓，却让人越看越渗人。
张真源沉默了几秒，突然抬手，将铃铛抛给丁程鑫
张真源“先过了这雾再说。”
他的语气里多了点别的东西，像是无奈，又像是别的
张真源“铃铛每半柱香摇一次，能暂时镇住骸骨。等出了雾，我再告诉你们。”
丁程鑫接住铃铛，挑了挑眉，没再追问，只是轻轻摇了摇。铃声响起的瞬间，雾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啸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。严浩翔收回短刃，却没放松警惕，目光一直盯着张真源的方向——他不在乎张真源藏了什么秘密，只在乎对方会不会突然发难。
贺峻霖没再逼问，只是转身走到严浩翔身边，故意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。严浩翔身体僵了一下，却没像以前那样躲开，只是低声说了句
严浩翔“别闹”
贺峻霖笑得更开心了，声音压得很低
贺峻霖“你看他那样子，肯定有问题。”
他凑近严浩翔的耳朵，气息扫过对方的耳廓
贺峻霖“等会儿要是打起来，你帮我还是帮他？”
严浩翔侧过头，正好对上贺峻霖的眼睛。雾气里，贺峻霖的瞳孔泛着点冷光，那古怪的微笑还挂在脸上，却让人觉得他是认真的。严浩翔沉默了几秒，吐出两个字
严浩翔“帮你。”
贺峻霖的眼睛亮了亮，像是得了糖的小孩，伸手想去拍严浩翔的肩膀，却被对方偏头躲开。他也不生气，只是笑着转身，跟着张真源往前走
贺峻霖“走啦，再磨蹭下去，骨头就要来啃我们的脚了。”
四人沿着张真源指的方向走，丁程鑫每隔半柱香就摇一次铃铛，雾里的骸骨果然没再靠近。走了大概一刻钟，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，雾气也稀薄了些。张真源停下脚步
张真源“前面是骨林的出口，出去就是下一个区域——‘毒瘴谷’。”
贺峻霖走到出口处，探头看了看，回头时脸上的笑意收了些
贺峻霖“张真源，现在可以说了吧？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
张真源站在雾和光亮的交界处，一半身子在雾里，一半在光里，看起来格外诡异。他沉默了一会儿，突然笑了——不是平时那种温柔的笑，而是带着点野性的弧度，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凌厉
张真源“我确实不是普通玩家。”
他开口，声音比平时低了些
张真源“我是旃蛊门的后人。”
这话让丁程鑫都愣了一下
丁程鑫“旃蛊门的后人？可旃蛊门不是早在几百年前就覆灭了吗？”
张真源“是覆灭了，但还有后人活着。”
张真源往前走了一步，走出了雾气
张真源“我师父是最后一任血蛊门门主，他临终前把蛊门的典籍和秘密都传给了我。这次‘血蛊门遗迹’副本开放，其实是因为我——副本系统检测到了我的存在，才生成了这个副本。”
贺峻霖挑了挑眉，眼神里的玩味更浓了
贺峻霖“所以这个副本，是围绕你展开的？”
他顿了顿，突然笑出声
贺峻霖“可副本系统有规定，副本只能根据‘非现实存在的事物’生成，不能根据玩家的现实身份展开。你一个玩家，怎么会成为副本的触发点？”
张真源的手指动了动，像是在捏什么东西
张真源“因为我不是‘人’。”
他的声音很平静
张真源“我师父当年为了保住血蛊门的血脉，用了禁术，把我的魂魄和蛊虫融合在了一起。现在的我，一半是魂魄，一半是蛊——算不上人，也算不上怪。”
严浩翔的眼神变了变。他见过不少非人非怪的东西，却没想到张真源竟是这样的存在。丁程鑫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，指尖的银链绷得很紧
丁程鑫“所以你之前说自己是玩家，是骗我们的？”
张真源“不算骗。”
张真源摇摇头
张真源“我确实有玩家身份，也和你们一样在闯关。只是我的身份特殊，触发了这个副本。”
他看着三人，眼神里多了点坦诚
张真源“我没告诉你们，是怕你们会忌惮我——毕竟，谁会愿意和一个非人非怪的东西组队？”
贺峻霖突然笑了，这次的笑倒是没那么渗人，反而多了点真实的暖意
贺峻霖“忌惮？”
他看向严浩翔和丁程鑫
贺峻霖“你们忌惮吗？”
严浩翔摇摇头，他不在乎张真源是人是怪，只要对方不碍着他，也不伤害贺峻霖，就和他没关系。丁程鑫也笑了，指尖的银链松了下来
丁程鑫“我才不忌惮呢。反正你要是敢害我们，我就用银链把你捆起来，再喂你点自己的蛊虫。”
他说得轻描淡写，却透着股狠劲。
张真源看着他们，愣了愣，突然笑了——这次是真正温柔的笑，没有伪装，也没有野性
张真源“谢谢你们。”
贺峻霖转身走向毒瘴谷的方向，挥了挥手
贺峻霖“别谢得太早。”
他回头，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古怪的微笑
贺峻霖“要是你敢背叛我们，我会让你体验比被蛊虫啃噬还难受的死法——毕竟，我对没意思的人，从来不会手下留情。
张真源点点头，跟上他的脚步
张真源“我不会背叛你们。”
严浩翔和丁程鑫跟在后面，丁程鑫凑到严浩翔身边，小声说
丁程鑫“没想到张真源居然是这种情况。不过话说回来，贺峻霖刚才那话，还真有点吓人。”
严浩翔没说话，只是看向前面贺峻霖的背影。雾气还没完全散去，贺峻霖的身影在雾里忽明忽暗，像是随时会消失。他突然加快脚步，走到贺峻霖身边，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。
贺峻霖愣了一下，回头看向他，眼神里满是惊讶
贺峻霖“你干嘛？”
严浩翔“没什么。”
严浩翔收回手，耳尖有点红
严浩翔“毒瘴谷里可能有危险，别走太快。”
贺峻霖看着他的侧脸，突然笑了，这次的笑里没有古怪，也没有渗人，只有纯粹的开心～
贺峻霖“严浩翔，你是不是担心我？”
严浩翔没说话，只是往前走了两步，避开了这个问题。贺峻霖也不追问，只是跟着他，脚步轻快了不少。
四人走进毒瘴谷时，天色已经蒙蒙亮。谷里弥漫着淡绿色的瘴气，空气里带着股甜腻的味道，闻着就让人头晕。张真源从袖里摸出四粒黑色的药丸，分给三人
张真源“这是‘避瘴丸’，吃了能暂时抵抗瘴气。”
贺峻霖接过药丸，看了看，没立刻吃，反而凑到严浩翔面前
贺峻霖“严浩翔，你先吃。”
他笑得一脸无辜
贺峻霖“我怕这药丸有毒。”
严浩翔看着他，没犹豫，接过药丸就吞了下去。贺峻霖见他没事，才把自己的药丸吃了。丁程鑫笑着摇摇头
丁程鑫“贺儿，你也太依赖严浩翔了吧？”
贺峻霖没理他，只是看向张真源
贺峻霖“毒瘴谷里有什么？”
张真源“毒瘴谷的深处，有一座祭坛。”
张真源往前走了一步，瘴气在他身边自动分开
张真源“祭坛上有‘解蛊石’，能解大部分蛊毒。黑羽盟的人肯定会来这里——他们要救盟主，除了同心蛊，解蛊石也是一个选择。”
丁程鑫的眼睛亮了亮
丁程鑫“那我们岂不是能在这里等着他们？正好报上次的仇。”
他说着，指尖的银链又开始晃动，显然是手痒了。
贺峻霖点点头，眼神里的笑意又浓了些
贺峻霖“可以啊。不过这次，得让我来玩玩。”
他看向严浩翔
贺峻霖“你帮我看着点，别让他们跑了。”
严浩翔没说话，只是点了点头。他知道贺峻霖的手段，那些黑羽盟的人落在他手里，肯定没好下场——但他不在乎，甚至有点期待。
四人沿着毒瘴谷的小路往前走，瘴气越来越浓，周围的树木也越来越少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的石头。走了大概半个时辰，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座高台，高台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蛊纹，正是张真源说的祭坛。
张真源“就是那里。”
张真源“解蛊石就在祭坛中央的石台上。”
贺峻霖刚要往前走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。他回头，脸上立刻露出那种古怪的微笑
贺峻霖“说曹操曹操到。”
只见十几道黑影从瘴气里钻出来，为首的正是上次在石室里被严浩翔划伤的黑羽盟首领。他手里拿着弯刀，眼神怨毒地看着四人：“张真源，贺峻霖，严浩翔，丁程鑫——上次让你们跑了，这次，你们别想活着离开！”
丁程鑫笑着往前走了一步，银链在他手里转了个圈
丁程鑫“这句话，应该是我们对你说才对。”
他的语气甜得发腻，眼神里却满是杀意
丁程鑫“上次你跑得太快，这次，我保证你连骨头都剩不下。”
黑羽盟首领冷哼一声，挥了挥手：“给我上！谁能杀了他们，我赏他一百两黄金！”
十几道黑影立刻冲了上来，手里的弯刀在瘴气里泛着冷光。严浩翔率先迎上去，短刃出鞘的瞬间，就划开了一人的喉咙。鲜血溅到他的衣服上，他皱了皱眉，却没像平时那样立刻擦拭——自从和贺峻霖在一起后，他好像没那么在意洁癖了。
丁程鑫的动作也很快，银链甩出去，直接缠住一人的脖子，用力一扯，那人的头就掉了下来。他笑着舔了舔嘴角，眼神里满是兴奋
丁程鑫“太慢了，再快点啊！”
张真源没动手，只是站在原地，指尖捏着几只绿色的蛊虫。只要有黑羽盟的人靠近他，蛊虫就会立刻飞出去，钻进对方的皮肤里。那些人中了蛊后，立刻倒在地上抽搐，很快就没了呼吸。
贺峻霖没参与打斗，只是站在祭坛旁边，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。他看着严浩翔的背影，眼神里的笑意越来越浓——严浩翔的动作很利落，每一刀都精准致命，却没伤到自己分毫。他觉得有趣，比看黑羽盟的人死去还有趣。
很快，黑羽盟的人就剩下首领一个。他看着地上的尸体，脸色惨白，手里的弯刀都在发抖。严浩翔走到他面前，短刃的刀尖抵着他的喉咙
严浩翔“说，你们盟主在哪？”
首领咬着牙，没说话。贺峻霖突然走过来，蹲在他面前，手里的铜钱在他眼前晃了晃～
贺峻霖“你不说也没关系。”
他笑得格外渗人
贺峻霖“我这里有‘蚀骨蛊’，钻进你身体里后，会一点点啃噬你的骨头，从手指开始，再到胳膊，最后到心脏——整个过程，你都会保持清醒。”
他说着，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黑色的虫子，虫子在他手里爬动，发出“滋滋”的声音。首领的脸色更白了，突然尖叫起来：“我说！我说！我们盟主在谷外的破庙里！我们本来是想拿到解蛊石后，再回去救他！”
贺峻霖笑了笑，收起虫子
贺峻霖“早这样不就好了？”
他站起身，看向严浩翔
贺峻霖“杀了吧。”
严浩翔没犹豫，短刃一划，首领的喉咙就被割开了。鲜血溅到贺峻霖的衣服上，他却毫不在意，只是用手指蘸了点血，在严浩翔的衣服上画了个歪扭的符号——和上次在刀柄上画的一样。
贺峻霖“走了。”
贺峻霖转身走向祭坛
贺峻霖“去拿解蛊石。”
四人走到祭坛中央，石台上果然放着一块白色的石头，石头上泛着淡淡的光。张真源拿起解蛊石，看了看
张真源“有了这个，黑羽盟就更不会放弃了。”
贺峻霖点了点头，眼里的笑意再也藏不住
贺峻霖“那就让他们来”
严浩翔看着他，没说话，只是伸手帮他擦掉了衣服上的血迹。
丁程鑫看着他们，笑着摇了摇头
丁程鑫“好了，我们接下来去哪？回破庙找黑羽盟的盟主吗？”
张真源“先离开毒瘴谷。解蛊石不能长时间放在瘴气里，否则会失效。”
他顿了顿，看向三人
张真源“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。”
贺峻霖摆摆手
贺峻霖“不用谢。”
他笑得一脸玩味
贺峻霖“反正你要是敢背叛我们，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。”
雾渐渐散了，毒瘴谷的出口就在前面。四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阳光里，只留下地上的血迹，和空气中淡淡的甜腻味——那是瘴气的味道，也是死亡的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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