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午的太阳把教学楼晒得暖融融的，午休铃刚响，阮知意就揣着草稿本，踩着轻快的步子往数学组的答疑教室跑，路过小卖部时还特意往里面瞥了眼——记着温慕言答应的巧克力呢。
答疑教室在三楼最东边，推门进去时，已经有几个同学围着温慕言问问题了。他坐在靠窗的位置，阳光落在摊开的练习册上，把他写的解题步骤照得清清楚楚，手里的黑笔时不时在纸上点一点，语气依旧清冷，却没半点不耐烦：“这里辅助线画错了，你看这个三角形，要找直角边对应的高，不是随便连顶点就行。”
阮知意悄悄走过去，没敢打扰，找了个旁边的空位坐下，把温慕言的卷子和自己的草稿本摆好，还顺手把他放在桌角的空牛奶盒收进了垃圾袋——早上那瓶草莓牛奶，他居然喝完了。
等最后一个问问题的同学走了，温慕言才松了口气，转头就看见阮知意正盯着他的练习册看，手指还在草稿纸上跟着画辅助线，忍不住开口：“看得懂？没把辅助线画成小恐龙？”
“温慕言！你能不能别一开口就提恐龙！”阮知意抬头瞪他，手里的笔往草稿纸上戳了戳，“我刚才看你讲题，好像又懂了点，你看我这步画的，对不对？”
温慕言凑过去看了眼，指尖在纸上点了点：“还行，没犯刚才那个同学的错，总算没走神。”他说着，从书包里拿出一块黑巧，放在阮知意桌子上，“小卖部的牛奶巧卖完了，就剩黑巧，先凑活，下次再给你补。”
阮知意拿起黑巧，拆开包装咬了一小口，有点苦，却越嚼越香，她没说不好，反而嘴硬：“黑巧也行，总比没有强。对了，刚才那个同学问的二次函数，我好像也会犯一样的错，你再给我讲一遍呗？”
温慕言没拒绝，把她的草稿本拉过来，重新画了个坐标系：“你记着，求二次函数最值，先找对称轴，再看开口方向，开口向下是最大值，向上是最小值，别搞反了。上次你就是把开口方向弄混了，才算出个错结果。”他一边说，一边在纸上写公式，“把这个公式抄十遍，贴在练习册第一页，下次做题前先看一眼，省得又忘。”
“十遍？温慕言，你也太狠了吧！”阮知意哀嚎一声，却还是乖乖拿起笔抄，写着写着，手腕有点酸，下意识就把胳膊放在了那个浅灰色手腕垫上，软乎乎的触感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。
温慕言看在眼里，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，没说话，只是把自己的水杯递过去：“喝点水，别抄得太急，字写工整点，别跟鬼画符似的，回头自己都看不懂。”
阮知意接过水杯，是温慕言常用的白色保温杯，里面装的是温水，温度刚好，她喝了一口，心里暖暖的，嘴上却故意说：“知道啦，啰嗦鬼。对了，下午有节体育课，要测八百米，我上次跑了三分五十，这次肯定能进步！”
“三分五十？”温慕言挑眉，“你确定不是走下来的？上次看你跑最后一圈，比老奶奶散步还慢。”
“温慕言！你能不能别拆我台！”阮知意气鼓鼓地瞪他，“我这两周每天早上都跟小念和月月一起跑，肯定能跑进三分四十！”
“行，我等着看。”温慕言点头，“要是没跑进，晚上多做五道函数题，作为惩罚。”
“你怎么什么事都能跟数学题挂钩啊！”阮知意无奈，却没反驳——她心里其实有点打鼓，要是真没跑进，多做五道题好像也没什么，还能让温慕言再给她讲一遍。
下午体育课，阳光比中午更烈了点，体育老师拿着秒表站在跑道边，喊着“准备”的时候，阮知意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，站在她旁边的苏小念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别怕，等会儿跟着我跑，肯定能过！对了，你看那边——”
阮知意顺着苏小念指的方向看过去，就看见温慕言和林疏月站在操场边的树荫下，手里还拿着一瓶矿泉水。温慕言也刚好看向她，眼神里没什么表情，却对着她比了个“加油”的口型，虽然动作很不自然，阮知意却一下子不紧张了，甚至还对着他挥了挥手，嘴型说“等着看我拿好成绩”。
“各就各位，预备——跑！”
随着体育老师的哨声，阮知意跟着苏小念一起冲了出去，刚开始还能跟上节奏，跑第二圈的时候，就觉得腿越来越沉，呼吸也变得急促，耳边全是自己的喘气声。她想放慢速度，却想起早上跟温慕言的约定，还有刚才他比的“加油”口型，咬了咬牙，又加快了脚步。
快到终点的时候，她看见温慕言居然往前走了几步，手里的矿泉水举了举，声音不算大，却刚好能传到她耳朵里：“快点，别停下，三分四十就在前面！”
阮知意拼尽全力冲过终点，体育老师看了眼秒表，喊：“阮知意，三分三十八！进步了啊！”
阮知意一下子松了口气，腿一软，差点摔倒，幸好苏小念及时扶住了她。刚站稳，就看见温慕言走了过来，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去：“慢点喝，别呛着。还行，没让我失望，不用做五道函数题了。”
阮知意接过矿泉水，拧开喝了一大口，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，舒服多了。她抬头看着温慕言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，居然没平时那么清冷了，她忍不住说：“温慕言，你刚才是不是担心我跑不过啊？”
“谁担心你？”温慕言别过脸，耳尖有点红，“我就是怕你没跑进，又找借口不做题，耽误我给你讲题的进度。”
“切，嘴硬。”阮知意笑了，没戳穿他，心里却甜丝丝的——她刚才跑过来的时候，明明看见他比自己还紧张，手都攥紧了。
晚上放学，阮知意坐在书桌前，先把温慕言让她抄十遍的公式写完，又拿出那本《数学之美》，翻到第三章，认真看了起来。原来数学也没那么枯燥，居然能跟超市折扣、摆书架联系起来，就像温慕言白天讲题一样，把复杂的东西讲得明明白白。
看了半个多小时，她想起要写五百字读后感，赶紧拿出草稿本，刚写了两句，就拿起手机给温慕言发消息。
【社会你意姐】：温慕言，《数学之美》第三章好好看！原来函数还能用来算折扣，我以前都不知道！
【温度】：知道就好，没白让你看。读后感写了多少了？别告诉我才写两句。
【社会你意姐】：才写三句！不过我有思路了，肯定能写完五百字，不会糊弄你的！对了，今天体育课，谢谢你啊，要不是你喊我，我可能就跑不动了。
【温度】：举手之劳。读后感明天早上给我看，别熬夜写，不然明天又顶着黑眼圈来，影响我看题的心情。
【社会你意姐】：知道啦！对了，明天小卖部要是有牛奶巧，你记得给我带！
【温度】：知道了，早点睡。
【社会你意姐】：晚安！对了，手腕垫我用了，很舒服！
【温度】：嗯，晚安。
阮知意放下手机，忍不住笑了，又低头看了眼草稿本上的字，赶紧拿起笔继续写读后感。窗外的月光洒进来，落在摊开的《数学之美》上，扉页那个短短的小恐龙，好像也在对着她笑。她想着明天能拿到牛奶巧，还能让温慕言看自己的读后感，心里就像装了颗糖，甜得快要溢出来——原来高中生活，不只有做不完的题和考不完的试，还有跟温慕言一起整理的错题、一起分享的巧克力，还有那些藏在毒舌背后的温柔。
第二天早自习，阮知意刚把读后感递过去，就看见温慕言手里拿着一块牛奶巧，放在她桌子上：“小卖部刚进的，快收起来，别让老师看见。”
阮知意赶紧把巧克力放进抽屉，然后凑过去看温慕言读读后感，心里有点紧张：“怎么样怎么样？没糊弄吧？”
温慕言看完，点了点头：“还行，没写废话，总算把第三章的内容看懂了。就是这里，错别字改一下，别让语文老师看见，又说你马虎。”他说着，用红笔圈出错别字，“下次写的时候，多检查一遍。”
“知道啦！”阮知意接过读后感，心里美滋滋的，偷偷咬了口巧克力，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，她忍不住偷偷看了温慕言一眼——阳光落在他的发梢，他正低头刷题，侧脸柔和，好像连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，都变得好听起来。
课间的时候，苏小念凑过来，撞了撞阮知意的胳膊：“可以啊你，昨天八百米居然进步了，还有，温慕言居然给你带牛奶巧，你们俩现在也太甜了吧！”
“什么甜啊！”阮知意脸一红，赶紧把巧克力藏好，“他就是履行承诺，还有，我进步是因为我自己努力，跟他没关系！”
话刚说完，就听见温慕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：“哦？跟我没关系？那昨天是谁跑不动，还要我喊加油？”
阮知意回头，正好对上温慕言带着笑意的眼睛，耳朵一下子红了，赶紧拉着苏小念跑开：“温慕言，你别胡说！”
看着两人跑开的背影，林疏月笑着对温慕言说：“温慕言，你也别总逗她，再逗，她就要炸毛了。”
温慕言没说话，只是低头看了眼阮知意落在桌子上的草稿本，上面还贴着他让她抄的公式，字迹工整，他忍不住拿起笔，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、尾巴短短的恐龙，然后把草稿本推到她的座位上——就当，回应她扉页上的那个小恐龙吧。
窗外的银杏叶，被风吹得轻轻晃动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，洒在教室里的课桌上，落在摊开的练习册和草稿本上，满是高中校园里，藏在错题与甜意里的，最真实的烟火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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