森林公园坐南朝北,刘圆圆到的时候,森林公园门口的木牌上已经积了一层雪,刘圆圆站在斑马线前,指尖捏着手机,等红灯跳转的间隙,特意往后退了半步,让木牌完整落进取景框,“咔嚓”一声,她微微歪头的笑脸和陈旧的牌子定格在屏幕里。
突然,一束强光猛地刺破夜色,像把锋利的刀割开昏暗。
刘圆圆下意识眯起眼,瞳孔被刺得发疼,原本适应了弱光的视线里只剩一片白茫茫。
“啧,大晚上开远光!远光狗!”她咬着后槽牙嘀咕,手指不自觉攥紧了手机。
但是她的心情又归于平静,或许是赶工到深夜的打工人,正急着冲回家吃口热饭;又或者是和她一样的异乡人,在城市里找不到落脚的清净,才往这城郊的公园跑。
那辆车顺着马路缓缓靠近。
刘圆圆没再理会,低头翻看着刚拍的照片,指尖还没碰到“保存”按钮,车身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轰鸣——它加速了!
“吱——!”
轮胎狠狠碾过地面,摩擦声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,刺得人耳膜发疼。刘圆圆浑身一僵,猛地抬头,只见那辆车像脱缰的野马,车头直勾勾朝她冲来,远近光灯疯狂交替闪烁,强光晃得她眼前彻底空白,连眨眼都忘了。
“远光狗!没素质!”她在心里爆粗口,身体却比脑子快,本能地往左边的人行道冲。
刚跑出两步,眼角余光瞥见车速慢了下来,她松了口气,脚步顿住,想回头骂一句,可还没等她转身,那辆车突然猛地打了个急转弯,轮胎再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车头又一次朝她逼来!
生死瞬间,大脑像被按下了暂停键,所有念头都消失了。刘圆圆只觉得四肢僵硬,像被施了定身术,连抬一下脚都做不到。
求生的本能在胸腔里呐喊,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。
“快让开!”车上的司机急促地探出头大喊,声音里带着慌乱。
可四米不到的距离,强光依旧牢牢锁住她,刘圆圆什么都看不清,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头越来越近。
“完了……”她死死咬紧牙关,下意识抬起胳膊护住脸,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。
脑子里闪过奶奶苍老的脸,闪过出租屋里没洗的碗,最后只剩下一个绝望的声音:这次真的逃不掉了。
恐惧像冰冷的水裹住心脏,可奇怪的是,还有一丝解脱混在里面——或许这样,就不用再为房租和工作发愁了。
然而,预想中的撞击没有来。意识像被抽走的潮水,渐渐模糊,最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。
再次醒来时,鼻腔里先钻进一股草木灰的味道。
刘圆圆眨了眨眼,适应了屋里的微光后,才看清周围的景象:一间破旧的茅草屋,屋顶的茅草有几处已经漏了光,屋内的摆设简单到极致——一张缺了角的木头方桌,四条腿用布条缠了几圈;一把掉了漆的木椅,坐垫是晒干的稻草;一张木板床,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床单;还有一个掉了门的柜子,歪歪扭扭地靠在墙角。除此之外,再无他物。
床边躺着自己的棉袄和手机,她觉得今日的天气尤其的热,这个冬天的温度真的很奇怪。
她盯着空荡荡的墙面,突然觉得有些滑稽——连个插座都没有,更别说冰箱空调了。
要是按“极简风”评分,这屋子绝对能拿满分,就是这“极简”得有点过分。
疑惑很快取代了滑稽感。
她明明在森林公园门口,那辆差点撞她的车呢?
是逃逸了吗?
是谁把她救到这里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