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入秋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,吹得客栈门口的幌子轻轻晃荡。
近来君悦客栈的生意愈发红火,从清晨到日暮,饭堂里的四角桌空了满满了空。
刘圆圆穿梭在食客间,是没时间收拾客房了,她把客房的工作交给堰湳,堰湳也是忙上忙下的一整天腾不开手,有时两天俩人见不着一面。
刘圆圆干着活都会觉得满满的幸福,虽然堰湳天天带着面纱,看不到面容,也能觉出他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,而且整个人看起来圆润了不少。
可能是堰湳还在长个子,有一天刘圆圆突然发觉之前比自己矮半扎的小孩,突然比自己高了不少,每每想起都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。
……
刘圆圆刚给临窗桌添完茶水,就听见邻座两个妇人凑在一起低声抱怨。
“唉,下月初我家姑娘成亲,本想着把远房亲戚都接来,可镇上的客栈就这么几家,要么客满,要么地方局促,总不能让亲戚们挤着住。”穿蓝布衫的妇人手里的帕子拧了又拧。
旁边妇人给她推荐着几家附近的客栈,蓝布衫妇人一一摇头,最后叹了声气,“要是有个能摆宴席又能住人的地方就好了。”
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刘圆圆心里,她脚步顿了顿,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。
等到傍晚收了工,她拉着赵婶坐在后院的老槐树下,手里还攥着张随手画的草图。
“赵婶,我想把一楼改改。”刘圆圆把草图递过去。
她指尖点着上面的线条,“您看,入户这里改成收银台,再搭个小竹拱门,挂些红绸花,里面就当宴会的殿堂,摆上八九桌宴席正好。前面还能给搭个台子,不用了就撤掉,后面留条道通楼梯,客人吃完饭直接上楼住宿,多方便。”
赵婶接过草图,眯着眼看了半晌,眉头却渐渐皱起来:“圆圆,这主意是好,可后院饭堂刚走上正轨,每天流水都稳定。要是改一楼,客栈不得停业?这一停就是十天半月,损失的银子可不是小数目。”
她把草图放在石桌上,语气里满是顾虑,“再说,咱们从没办过宴席,万一搞砸了,反而砸了客栈的招牌。”
刘圆圆早料到赵婶会担心,她往前凑了凑,声音里满是笃定:“赵婶,您听我说,这改造的好处可比损失多。”她掰着手指算起来,“第一,镇上还没有能同时办宴席又提供住宿的地方,咱们是头一家,肯定能吸引不少人。”
“您想啊,谁家成亲、做寿不想图个方便?到时候不仅宴席收钱,客房也能满住,流水只会比现在多。”
“第二,咱们不用完全停业。”
刘圆圆指着草图角落,“您看,咱们先把楼梯那边隔起来,留个窄道让住店客人上下,再集中改前厅和宴会厅,最多只影响以前住宿一楼的生意。”
“等前厅改好,先接小宴席,再慢慢完善,一点一点过渡,损失能降到最小。”
赵婶的眉头松了些,却还是没点头:“可办宴席得有好厨子,咱们饭堂到现在还是我抡大勺,做家常小菜还行,宴席上的大菜我可拿不出手。”
“这您放心!”刘圆圆眼睛一亮,“我前几天听徐账房说,他有个远房侄女家的女儿,在京城大酒楼做过主厨,最擅长做宴席菜。”
赵婶听她这么说,问道:“人家在京城那么好的地方怎么愿意来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,还是主厨。”
“再说了,就是人家愿意来那咱这工钱……”
刘圆圆知道她有疑虑,“徐账房说她最近正好想回镇上发展,我明儿在问问他,咱们要是把他亲戚请来,不仅宴席有保障,往后饭堂也能添些新菜,客人只会更多。”
她见赵婶的神色渐渐松动,又补了一句:“赵婶,咱们客栈要想长久做下去,总不能一直只做家常生意。这是闭门生意,要有新思路的,现在镇上的人日子越过越好,办宴席的需求只会多不会少,这可是个好机会。”
刘圆圆假装叹气,惋惜道:“要是咱们不抓住,迟早会有别人来做。”
“到时候,哭都没地方。”
夜色慢慢沉下来,后院的灯笼亮了,映着赵婶思索的脸。
她沉默了半晌,忽然拿起草图,手指在“宴会厅”三个字上轻轻敲了敲:“你这丫头,脑子倒比我活络。明天找徐账房和堰湳来我们商量商量!”
赵婶:“不过得先把那厨子请来,咱们再定改造的日子,可不能冒冒失失的。”
刘圆圆顿时笑起来,心里的石头落了地:“您放心,我明天就跟徐账房打听,保证尽快把人请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