怕你受伤而已

过了半晌，刘圆圆闭上眼睛假寐，耳边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
她清了清嗓子，捡起地上的包袱，晃了晃里面的栗子刺球：“既然睡不着，不如先琢磨下这‘宝贝’？总不能真等它自己裂壳。”

堰湳睁开眼，听刘圆圆给他说话他也不好意思装睡着，起身点亮了仅剩的蜡烛，烛芯烧得有些歪，却也勉强照亮了桌案一角。

堰湳找了块棱角分明的石块，蹲在地上试着敲刺球。

看着堰湳笨拙的样子，刘圆圆开口道:“要不我来？”

本来感情上有些受挫的堰湳就很难过，听刘圆圆这么说，都快抑郁了，她肯定是嫌自己笨了。

他不说话，干着自己的事，只是他刚用力，尖刺就扎透了布，差点戳到指尖。

“小心。”刘圆圆伸手按住他的手腕，另一只手接过石块，“我来教你，你看着。”

“你是不是嫌我笨！”堰湳生气说。

刘圆圆揉揉他的头，“没有，怕你受伤而已。”

看刘圆圆如此敷衍的回答，堰湳自己悄悄生闷气。

刘圆圆不管他，自己蹲下身，把刺球放在两块石板中间，轻轻调整角度，再用石块往刺球的裂缝处敲。

力道不大，却准，只听“咔嚓”一声，青绿色的壳裂开一道大口子，露出里面褐红色的栗子仁，带着点新鲜的草木气。

堰湳悄悄关注着这边，看着刘圆圆这轻便的法子，堰湳眼睛一亮，自个也顾不得刚刚还在生闷气，语气里满是新奇的朝刘圆圆说：“你倒是会找窍门！”

他凑过去，用树枝挑出里面的栗子，外壳皱巴巴的，却很完整。

刘圆圆拿起他挑出来的栗子，用牙轻轻咬开外壳，把另一半递给堰湳，“尝尝。”

堰湳脸色微红，心里不禁腹诽刘圆圆是个坏女人，只管撩拨不负责。

接过刘圆圆咬开的半个栗子，堰湳也没有嫌弃，整个放嘴里嚼嚼嚼，把碎壳吐了出来。

刘圆圆继续敲下一个，指尖被刺划了道细小红痕也没察觉，直到堰湳递过一块干净的布条：“先包上，别沾了灰。”

她抬头看他，烛光在他眼底跳着，刚刚两人的小别扭貌似都融进了烛火里。

刘圆圆接过布条，低头快速的缠了起来，她的心跳好快，不想承认，因着刚刚才拒绝了他。

两人蹲在地上，一个敲壳，一个取仁，没一会儿就攒了小半捧栗子。

刘圆圆把栗子放进破陶罐里，又从包袱里翻出仅剩的半壶水倒进去。

堰湳找了块空地清扫出来，用枯树叶和干树枝点燃，架上陶罐慢慢烤。

“虽然没太好的条件，用这个罐煮煮也香，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熟。”她嘀咕着，往火堆里添了片干树叶。

堰湳坐在她身边，看着陶罐里的栗子在水里慢慢变润，忽然开口：“你以前，经常做这些吗？”

“以前在家的时候，秋天一到，我婶就会煮一大锅栗子，我和我弟抢着吃。”刘圆圆说这话时，声音软了些，“那时候觉得，冬天最幸福的事，就是揣着热乎乎的栗子，走在雪地里...”她说完才反应过来，“啊，跟你说这些做什么，都是些不相干的。”

“不，我想听。”堰湳轻声道，“你说的那些，都很有意思。”

他很少听人说这样的家常，以前在府里，只有规矩和沉默，而刘圆圆说的每一句话，都像山间的风，带着自由的味道。

刘圆圆愣了愣，忽然笑了：“那我再给你说个好玩的——有次我弟偷拿栗子去烤，结果把院子里的草垛烧了个洞，被我婶追着打，最后还是我把他藏在柴房里才躲过一劫。”

她边说边比划，脸上带着笑，堰湳也跟着笑了，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，眼里的郁色淡了不少。

烛火摇曳，映着两人的身影，周边只有陶罐里的水“咕嘟”轻响和柴火“噼里啪啦”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