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拓走到杂役房搬来的破丹炉前。
炉身的道诡星纹还留着其他师兄前几次失败的焦痕。
他弯腰捡起两块引火木，塞进炉底。
指尖星痕亮了亮，一缕银星力探进去。
引火木“滋滋”燃起淡蓝火焰，没有黑烟。
倪清水蹲在旁边，手里捧着药材包，紧张得攥紧了布角。
“韩师兄，这次真的能成吗？”
王胖子也凑过来，手里还拿着块湿布，随时准备灭火。
“看火候。”
韩拓语气平静，伸手摸了摸炉壁。
温度升到微烫时，他打开药材包。
先挑出带星纹的黑石矿粉，用竹勺舀了半勺。
手腕轻抖，矿粉均匀撒进炉内。
“簌簌”几声，矿粉遇火化作淡紫光晕，贴着炉壁流转。
接着是火焰草，他掐掉焦黑的根部，整株投进去。
草叶在光晕中慢慢舒展，释放出清苦的药香。
最后是凝丹花，他捏着花茎，等炉内光晕晃到第三圈时。
松手将花瓣撒入，动作精准，没有一片沾到炉壁。
他的动作连贯，没有丝毫停顿。
像是已经练过百八十遍，熟得不能再熟。
其实是前三次失败攒下的经验，早摸清了道诡丹炉的脾气。
星痕贴着炉壁，银星力缓缓输出，调控着火焰的强弱。
火焰时而变弱，呈淡蓝；时而转旺，泛着银芒。
倪清水大气都不敢喘，眼睛死死盯着炉口。
王胖子也忘了手里的湿布，指尖跟着火焰的节奏动。
旁边路过的杂役张二，瞥见这一幕，脚步顿了顿。
“这不是扫丹房的韩拓吗？还真敢炼丹？”
他小声嘀咕，却没敢停留，快步走了过去。
丹炉内的药材渐渐融化，化作粘稠的药汁。
药香越来越浓，混着道诡星力的清冽，飘出丹房。
韩拓全神贯注，指尖的星力忽快忽慢。
炼丹最忌分心，尤其是道诡丹药，星力偏差一丝就会炸炉。
突然，炉身传来轻微的震动，像是有东西在里面跳动。
一股更浓郁的药香猛地涌出来，带着淡淡的甜意。
“要成了！”
倪清水忍不住低呼一声，又赶紧捂住嘴。
王胖子也往前凑了凑，眼睛瞪得溜圆。
韩拓指尖的星力稳了稳，将火焰压到最柔。
等待着丹药凝结的最后一步。
片刻后，炉身的震动慢慢平息。
药香也收了回去，只在炉口萦绕。
韩拓抬手掀开炉盖。
一缕淡紫色的丹晕从炉内升起，缓缓散开。
炉底躺着两颗圆润的丹药，泛着莹润的光，表面缠绕着细如发丝的银星纹。
“成功了！”
韩拓将丹药捏在指尖，触感微凉，像摸在玉石上。
倪清水扑过来，盯着丹药看了又看，声音都在抖。
“是道诡聚气丹！比全阳子师兄炼的还亮！”
王胖子也凑过来，伸手想碰又不敢，只是傻笑。
“韩师兄，您太厉害了！这要是拿去卖，能换好多钱！”
韩拓把丹药放进瓷瓶，塞进怀里。
刚要说话，外面传来脚步声，还有熟悉的呵斥声。
他皱了皱眉，和倪清水对视一眼，走了出去。
另一边，丹房内室。
朱赫双手抱拳，对着上座的青玄子深深一拜。
青玄子穿着紫色道袍，手里摩挲着玉如意，是丹房的高级炼丹师。
“弟子定当竭尽全力，不负师尊厚望！”
朱赫的声音拔高几分，带着刻意的恭敬。
“弟子一定刻苦钻研丹道，早日成为高级炼丹师，为师尊争光！”
青玄子点了点头，手指在玉如意上敲了敲。
“嗯，好，不愧是我最得意的弟子。”
阳光从窗棂洒进来，落在朱赫的青灰长袍上。
他拜别青玄子，迈步走出房间。
脚步轻快，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——刚从师尊那领到了道诡丹方，再过不久就能晋升中级炼丹师。
走在青石小路上，两侧的药圃刚浇过水，空气里飘着湿土味。
转过拐角时，他没看路，迎面撞上一个人。
是抱着空药篓的林辰。
朱赫的脚步顿住，眉头挑了挑，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。
“林辰，我要的星纹灵草呢？”
林辰低着头，头发垂下来遮住脸，声音细得像蚊子叫。
“我……我没找到……药圃里的星纹灵草都被采光了。”
朱赫的脸色沉了下来，抬脚踩在林辰的药篓上。
竹篓瞬间变形，枝条“咔嚓”断了几根。
“废物！”
他怒斥一声，声音在巷子里撞出回音。
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，要你何用？！”
林辰吓得往后缩了缩，头埋得更低。
“我……我去后山找过，可那里有妖兽……”
“还敢找借口？”
朱赫上前一步，抬脚踩在林辰的胸口。
林辰闷哼一声，身体贴在地上。
青石的棱角硌得后背生疼，胸口的压力越来越大。
他拼命摇头，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“不……不是借口……”
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朱赫冷笑一声，脚下又加了几分力。
“还敢狡辩？”
林辰的脸瞬间变得惨白，嘴唇哆嗦着。
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来，滴在青石上，染红了一小片。
路过的杂役张二正好看到这一幕，吓得赶紧低下头，贴着墙根快走。
连大气都不敢喘——朱赫是内门弟子，没人敢惹。
另一个送药的弟子也停了脚步，却只是远远看着，不敢上前。
周围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。
林辰紧闭双眼，胸口的剧痛顺着骨头蔓延。
身体不住地颤抖，却咬着牙没发出声音。
他知道求饶没用，只会换来更狠的打骂。
朱赫低头看着脚下挣扎的林辰，脚在他胸口碾了碾。
“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觉悟！”
直到听见林辰的骨头发出细微的声响，他才收回脚。
林辰瘫在地上，像一滩软泥，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。
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，胸口剧烈起伏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。
朱赫整理了一下衣袍，拍掉不存在的灰尘。
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他轻蔑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林辰，抬脚要走。
“下次再敢耽误我的事，绝不轻饶！”
话音刚落，身后传来冷淡的声音。
“欺负杂役弟子，就是高级炼丹师的弟子该有的觉悟？”
朱赫猛地转身，看见韩拓站在不远处，倪清水和王胖子跟在后面。
他的目光落在韩拓身上，带着审视和不屑。
“你是什么东西？也敢管我的事？”
韩拓没往前走，只是指了指地上的林辰。
“他没找到灵草，你可以罚他，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。”
旁边的张二吓得赶紧跑了，送药的弟子也悄悄退远了。
倪清水拉了拉韩拓的衣角，小声说：“韩师兄，他是青玄子师尊的弟子，咱们惹不起。”
韩拓没理他，只是盯着朱赫。
朱赫被他看得不耐烦，往前走了两步，灵力顺着指尖溢出来。
“一个扫丹房的杂役，也配教我做事？”
他抬手就要往韩拓脸上扇。
韩拓侧身避开，指尖的星痕亮了亮。
淡紫的星力一闪而过，朱赫的手腕突然一麻，拳头停在半空。
“你……”
朱赫皱起眉，盯着韩拓的手心。
他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道诡星力，却比全阳子的更精纯。
林辰趴在地上，也抬起头，看着韩拓的背影，眼里满是惊讶。
王胖子悄悄握紧了拳头，倪清水也屏住了呼吸。
巷子里的空气，又一次紧张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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