炼器铺的院子里挤满了人，青石镇的居民站在院门外，踮着脚往里看，老丈扶着身边的孩童，手指着院子中央，嘴唇动个不停。
朱晨和许千青站在最前面，长剑还握在手里，眼神紧紧盯着屈不远的动作。
屈不远单手往后一探，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拽出个紫金色的物件，手臂一扬，那物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，稳稳落在地上。
“嗡……”
低沉的鸣响从物件上传来，像远古巨兽的呼吸，震得人耳膜发痒，院门外的孩童吓得往老丈怀里缩了缩，小手攥紧了老丈的衣角。
众人定睛看去，那是一尊三尺高的炼器炉，炉身雕刻着九个形态各异的孔窍，孔窍里隐隐有火光跳动，紫金色的炉身上还缠着淡红纹路，像凝固的火焰。
一股浓郁的紫檀木香混着金属的冷意飘开来，闻着让人精神一振，连之前被屈不远气势压得发闷的村民，都悄悄松了口气。
卓叶子的呼吸顿了顿，脚步往前挪了半步，手指无意识攥紧了衣角，布料被捏得发皱。
“这是……九窍紫阳炉？”
她的声音发颤，眼里满是不敢置信，转头看向身边的许千青，“我以前听师父说过，这炉子是炼器宗的宝器，能让材料熔化得更纯，还能聚火，整个炼器宗也只有三位长老有资格用，怎么会在屈不远手里？”
许千青也看呆了，摇了摇头：“我没听过这炉子，但看卓师姐的样子，肯定很厉害。”
屈不远看着众人的反应，下巴微微抬起，手指在炉身上轻轻摩挲，像是在摸什么珍宝，语气里满是得意：“师尊紫阳长老，特意命我带着九窍紫阳炉去万剑宗炼制灵剑，路过青石镇，正好遇上这档子事，就拿出来用用。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韩拓，嘴角撇了撇：“有些人连凡级炉子都用不明白，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炉具。”
“呼……”
一股燥热的气浪突然从屈不远身上爆发出来，灰袍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，筑基五层的修为毫无遮掩，院门外的村民被气浪推着往后退了两步，孩童的哭声又响了起来。
朱晨握剑的手紧了紧，指节泛白，往前站了半步，挡在许千青身前：“屈不远！比试炼器就比试，别拿修为压人！”
许千青也跟着点头，声音带着怒意：“你要是想打架，我们奉陪，别在这欺负人！”
老丈也跟着喊：“就是！比炼器就好好比，亮修为算什么本事！”
卓叶子赶紧走到韩拓身边，挡在他和屈不远之间，声音带着恳求：“屈师兄，我们只是比炼器，没必要动修为，你先把气息收了吧。”
屈不远不屑地哼了一声，抬手收了修为，气浪渐渐散去，却还是盯着韩拓：“小子，你先来，还是我先来？别一会儿输了说我没给你机会。”
韩拓靠在炼器铺的门框上，双手抱在胸前，指尖无意识地敲着门框，发出“笃笃”的轻响。他看着屈不远，眼神平静，像在看一场闹剧：“客随主便，你先来。”
阳光落在他身上，道袍上的灰尘被照得分明，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悠闲，跟院子里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。
屈不远咬了咬牙，没再废话，撸起袖子走到九窍紫阳炉前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双手快速结印，掌心泛起橙红色的火焰，往前一推，火焰“噌”地窜进炉口，炉身的九个孔窍瞬间亮起，火光从孔窍里透出来，像九颗小太阳。
“看，这就是紫阳炉的聚火效果！”
屈不远得意地瞥了韩拓一眼，开始从储物袋里往外拿材料：玄铁、星铜、还有一小块淡蓝色的雷晶石，“我今天就炼一把雷纹剑，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炼器！”
他先将玄铁投进炉里，橙红色的火焰瞬间裹住玄铁，玄铁很快熔化成暗红色的铁水；接着投星铜，星铜在铁水里化开，铁水渐渐变成淡金色；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捏着雷晶石，一点点往炉里放，嘴里还念叨着：“雷晶石要慢放，不然会炸炉……”
汗珠从他的额角渗出来，顺着脸颊往下流，他时不时抬手用袖子擦汗，动作虽然娴熟，却透着股紧张——他想在众人面前好好露一手，让卓叶子知道跟他作对是错的，也让韩拓知道自己有多厉害。
院门外的村民议论起来，一个年轻村民跟老丈说：“老丈，这雷晶石听说很稀有，炼出来的剑能带电，是不是真的？”
老丈点了点头，眼神盯着炉子：“我以前在镇上的杂货铺见过一次雷晶石，掌柜的说一块要五百灵石，屈仙长能用上这个，确实有本事。”
许千青悄悄跟卓叶子说：“卓师姐，屈不远的动作很熟练，韩道友……能赢吗？”
卓叶子摇了摇头，眼里满是担忧：“紫阳炉加雷晶石，炼出来的剑至少是中品灵器，韩公子才学炼器六天，就算天赋再高，也很难比过……”
屈不远炼到一半，炉身的火焰突然变成淡紫色，一股淡淡的金属腥味飘开来，他嘴角勾起笑，看向韩拓：“小子，看到没？这就是紫阳炉的好处，普通炉子根本炼不出这么纯的雷纹铁水，你现在认输，还能少丢点人。”
韩拓没接话，只是站直了身子，走到炉子旁，低头看了看炉身的孔窍，手指在其中一个孔窍上轻轻碰了碰，又缩了回来。
“这九窍紫阳炉，按道诡七星阵排列，三个主孔聚火，六个副孔散邪热，你只用了五个孔，剩下的四个都堵着，浪费了一半的聚火效果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里，屈不远的笑容瞬间僵住，脸色涨成通红：“你懂什么！这炉子是师尊给我的，我怎么用轮得到你说三道四！”
“我只是实话实说。”韩拓耸了耸肩，“这么好的炉子，落在你手里，确实是暴殄天物。”
“你！”
屈不远气得手指着韩拓，半天说不出话，突然眼珠一转，语气变得阴狠：“好啊，你说我用得不好，那这炉子给你用！你要是能炼出比我好的灵器，我就按之前说的，磕头道歉滚出青石镇；要是你炼不出来，就自刎谢罪，怎么样？”
“不行！”
卓叶子赶紧抓住韩拓的胳膊，声音发颤，“韩公子，不值得！这赌约太过分了，我们不比了，大不了我把铺子关了，离开青石镇就是！”
朱晨也上前一步，拉住韩拓的另一只手：“韩道友，别跟他赌命！屈不远就是想逼死你，我们没必要跟他置气！”
老丈也跟着喊：“韩小哥，别冲动啊！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柴烧！”
韩拓轻轻拍掉卓叶子和朱晨的手，目光落在屈不远身上，语气坚定：“好，我跟你赌。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不过，要是我赢了，除了磕头道歉滚出青石镇，你还得把这九窍紫阳炉留下——这么好的炉子，你用着也是浪费。”
屈不远愣了愣，随即大笑起来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：“好！我答应你！你要是能赢，这炉子就给你！我倒要看看，一个学炼器六天的废物，怎么赢我！”
院门外的村民都惊呆了，老丈叹了口气，摇了摇头；许千青攥紧了长剑，心里替韩拓捏了把汗；卓叶子看着韩拓的背影，眼眶微微发红，却没再劝阻——她知道，韩拓决定的事，没人能改变。
韩拓走到九窍紫阳炉前，伸手摸了摸炉身的孔窍，指尖泛出淡淡的道诡星力，轻轻扫过堵住的孔窍，里面的灰尘被星力带出来，落在地上。
“放心，”他转头看向卓叶子，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些，“我不会输。”
卓叶子看着他的眼睛，里面没有丝毫慌乱，只有笃定，心里的担忧稍稍减轻了些，点了点头，退到一旁，紧紧盯着炉子，连呼吸都放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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