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云观异闻录:诗咒
第三章 卯时诵经,白影迷踪
天还没亮,青云观内就响起了第一声钟鸣,“当”的一声,清脆而悠长,划破了清晨的寂静。沈月桦从桌前站起身,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——她一夜没睡,却丝毫没有困意,只有一种紧绷的警惕,像是全身的神经都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。
她走到窗边,拉开一条缝,外面的天色还是一片墨蓝,只有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。引月廊上的灯笼还亮着,却有三盏已经熄灭,只剩下烛芯冒着青烟。按照规则第四条,灯笼熄灭不超过三盏无需止步,她松了口气,转身整理道袍——袖口的青云纹依旧是淡蓝色,没有变成黑色,看来昨夜的红衣人影并未带来直接威胁。
刚系好腰带,殿内的第二声钟鸣就响了,这次是连续三声,“当、当、当”,意味着距离诵经只剩一刻钟。沈月桦拿起笔记本和钢笔,塞进道袍内侧的口袋,又摸了摸书箱里的《全唐诗》,确认青铜书签没有发烫,才推门走出听竹轩。
引月廊上的风比昨夜更凉,带着一股潮湿的水汽,像是刚下过雨。她低头看了看青石板路,石板干燥,没有水渍,看来“避雨巷”的危险信号暂未触发。沿着廊往前走时,偶尔能看到其他客房的门打开,走出几个穿着素色道袍的香客,大多面色凝重,低着头快步往前走,没有人说话,只有脚步声在廊下回响,显得格外压抑。
走到引月廊尽头,是一座开阔的庭院,庭院中央的大殿就是诵经的地方。殿门已经敞开,里面点燃了十几根蜡烛,烛火摇曳,将殿内的神像照得忽明忽暗。神像看起来像是道家的三清,却又有些不同——神像的面部被一层白纱遮住,只露出模糊的轮廓,手里握着的也不是常见的拂尘或如意,而是一本翻开的书,书页上的字迹模糊不清,像是被水汽晕染过。
沈月桦跟着其他香客走进大殿,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。刚坐稳,就看到几个穿着灰袍的道士从殿后走出来,手里拿着木鱼和经卷,脸上依旧戴着半张竹编面具,和登记行李的道士一模一样。他们走到殿内的蒲团上坐下,拿起经卷,没有多余的动作,直接开始诵经。
诵经声低沉而整齐,像是提前排练好的,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机械感,每个字都咬得很用力,却听不清具体的经文内容,只能感觉到一股沉闷的气息在殿内弥漫。沈月桦下意识地握紧口袋里的钢笔,青铜书签微微发烫,系统提示音轻声响起:“检测到异常诵经声,无直接威胁,若出现中断,需保持原位。”
她抬头看向殿外,庭院里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,东方的鱼肚白变成了淡粉色,看起来格外柔和。可就在这时,殿外突然飘过一道白色的身影,速度很快,像是一阵风,贴着殿门的缝隙闪了过去。
沈月桦的心脏猛地一跳,想起之前抄录的规则里并没有提到“白影”,但昨晚写异常记录时,她曾猜测观内可能存在未明确的隐性规则。她下意识地想指给身边的香客看,手指刚抬起一半,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——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素色道袍的老妇人,头发花白,脸上布满皱纹,此刻正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动。
老妇人的嘴唇动了动,没有发出声音,但沈月桦看懂了她的口型:“别指,别谈。”
沈月桦立刻收回手,低下头,假装继续听经。眼角的余光却能看到,那道白色身影又在殿外飘了一圈,这次停在了殿门左侧的柱子旁,像是在往里看。白影的轮廓很模糊,看不清是男是女,只能看到它的“手”很长,垂到膝盖以下,指尖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,在晨光下泛着微弱的银光。
诵经声还在继续,可沈月桦却觉得声音越来越远,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。她的指尖有些发凉,下意识地摸向笔记本,刚翻开一页,就听到系统的警告音突然响起:“白影试图建立意识连接,请勿对视!可书写‘浮云游子意’切断连接!”
她没有犹豫,钢笔尖快速划过纸页,“浮云游子意”五个字刚写完,殿外的白影突然动了一下,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,快速飘向庭院深处,消失在晨光里。殿内的诵经声也瞬间清晰起来,那股沉闷的气息渐渐散去,青铜书签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。
沈月桦松了口气,悄悄看向身边的老妇人。老妇人察觉到她的目光,轻轻点了点头,嘴唇再次动了动:“第三日,会再出现。”
“第三日?”沈月桦在心里重复了一遍,难道这白影是每三天出现一次?还是说,她入住的第三天,会有特殊的危险?
就在她思索时,诵经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。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,所有香客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道士,却没有人敢说话,也没有人敢起身。沈月桦想起系统之前的提示,立刻坐直身体,保持原位不动,眼睛盯着面前的蒲团,不敢四处张望。
道士们也没有动,依旧保持着诵经的姿势,手里的木鱼和经卷纹丝不动,像是突然被定住了。殿内的烛火开始摇曳,明明没有风,却有几根蜡烛的火苗突然偏向殿门的方向,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。
沈月桦的心跳越来越快,口袋里的钢笔被她握得发烫。她能感觉到,殿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,脚步声很轻,像是赤脚踩在青石板上,“啪嗒、啪嗒”,越来越近,停在殿门外侧。
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,诵经声突然又响了起来,和之前的节奏一模一样,像是刚才的中断从未发生过。道士们的动作也恢复了正常,手里的木鱼再次敲响,声音清脆,打破了殿内的沉闷。
殿外的脚步声也随之消失,那道白色身影没有再出现。沈月桦悄悄抬头看向殿门,晨光已经洒满庭院,一切都显得格外正常,仿佛刚才的异常中断只是她的幻觉。
又过了一刻钟,诵经声结束。道士们收起经卷,依旧一言不发地从殿后离开。香客们也纷纷起身,低着头走出大殿,没有人交谈,只有脚步声在庭院里回响。沈月桦跟着人流走,刚走到殿门口,就被刚才的老妇人拉住了袖子。
“姑娘,”老妇人的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沙哑,“你的道袍……袖口的青云纹,是不是偶尔会闪黑?”
沈月桦心里一惊,点了点头:“昨夜看到镜中闪过一次,现实中却没有变化。”
“那是‘影蚀’,”老妇人压低声音,“观内的规则会先在‘影子’里生效,再慢慢影响现实。你最好明天就去浣衣房换一件新的,别等它真的变黑——上次有个小伙子,等青云纹全黑了才去换,结果再也没出来过。”
“浣衣房在哪里?”沈月桦连忙问道。
“从引月廊往南走,看到‘净手池’后左拐,就是浣衣房。”老妇人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,“换的时候一定要默念‘云销雨霁’,别让任何人听到,尤其是戴面具的道士——他们会在浣衣房外徘徊,听谁没念咒语,就把谁带走。”
沈月桦刚想道谢,老妇人就松开她的袖子,快步走进人流,很快就消失在引月廊的拐角处,像是从未出现过。
她站在原地,将老妇人的话记在心里,打开笔记本,快速写下“影蚀”“浣衣房默念咒语”“白影第三日出现”这几条新的信息。钢笔尖划过纸页时,她突然注意到,刚才写“浮云游子意”的那一页,字迹边缘泛着淡淡的黑色,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,和道袍上可能出现的“影蚀”一模一样。
“难道诗句也会被规则影响?”沈月桦皱了皱眉,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:“诗句破解规则后,会残留微量规则能量,需定期用‘清水润笔’清除,否则可能触发反噬。清水需取自观内‘净手池’,不可用井水或雨水。”
她收起笔记本,朝着净手池的方向走去。净手池在引月廊南侧,是一个小小的方形水池,池水清澈,倒映着天空的淡粉色朝霞,看起来格外正常。沈月桦蹲下身,刚想用手掬一捧水,就看到池底突然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,速度很快,像是一条鱼,却比鱼长很多,身体呈现出扭曲的形状。
她的手顿在半空,青铜书签突然发烫,系统提示音急促响起:“池底有‘影蛇’,不可直接触碰池水!可书写‘水至清则无鱼’净化表层水体,取表层水润笔即可。”
沈月桦立刻掏出笔记本,在空白页上写下“水至清则无鱼”。刚写完,池底的黑色影子就停止了移动,像是被定住了一样。池面的水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,她连忙用随身携带的小瓷杯舀了一杯表层水,快速离开净手池。
离开时,她回头看了一眼,池底的黑色影子已经消失,池水又恢复了清澈,像是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。沈月桦握紧手里的瓷杯,心里清楚——这青云观的每一处看似正常的地方,都藏着致命的陷阱,而她的古诗词系统,虽然能破解,却也需要时刻警惕规则的反噬。
回到听竹轩时,太阳已经升得很高,阳光透过窗纸洒在桌上,将《全唐诗》的书页照得透亮。沈月桦将瓷杯里的清水倒在钢笔尖上,轻轻润了润笔,刚才泛黑的字迹边缘果然渐渐恢复了正常。她收起钢笔,翻开《全唐诗》,想找找有没有能应对“影蚀”的诗句,却发现书页又自己翻到了新的一页——这次是李贺的《苏小小墓》,“幽兰露,如啼眼”这句诗被人用蓝笔圈了出来,墨迹新鲜,像是刚圈上去不久,和她道袍上的青云纹颜色一模一样。
沈月桦的手指停在书页上,心里突然涌起一个念头:圈出这些诗句的人,会不会也曾是入住青云观的香客?他们是不是也拥有类似的“古诗词系统”?而那些消失的人,比如老妇人提到的“小伙子”,是不是因为没能及时破解规则,才被观内的“东西”带走了?
窗外的竹林声又响了起来,这次夹杂着一阵轻微的古琴音,比昨夜更清晰,像是有人在庭院里抚琴,琴弦偶尔错音,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悲伤。沈月桦走到窗边,拉开一条缝,庭院里空无一人,只有几只麻雀在地上啄食,看起来格外正常。
可她知道,这“正常”只是表象。青云观的规则就像一张无形的网,将所有入住的人都困在里面,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,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决定生死。而她,必须在这张网里找到“诗中秘钥”,解开身世之谜,否则,迟早会变成下一个“消失的人”。
她关上窗户,将《全唐诗》放在桌角,拿起笔记本,开始整理目前已知的所有规则和隐性陷阱:明规则四条、隐性规则三条、异常现象五种、破解诗句七句……每一条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来,像是在绘制一张生存地图。
阳光渐渐移动,照在笔记本上,将字迹映得格外清晰。沈月桦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字,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坚定——无论青云观的规则有多诡异,无论系统背后藏着什么秘密,她都要活下去,找到真相。毕竟,她的名字是沈月桦,不是任人摆布的“规则祭品”。
傍晚时分,她按照老妇人的提醒,提前去了浣衣房。浣衣房在净手池左拐的小巷里,巷子很窄,只能容一个人通过,两侧的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,藤蔓的叶子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绿光。巷口没有任何标识,若不是老妇人提醒,她根本找不到这里。
走进浣衣房,里面摆满了木制的洗衣盆,盆里的水都是清澈的,泛着淡淡的蓝光。墙上挂着十几套素色道袍,袖口的青云纹都是淡蓝色,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。沈月桦走到衣架前,刚想取下一套道袍,就听到巷口传来脚步声,“踏、踏、踏”,是穿着靴子的声音,和戴面具道士的脚步声一模一样。
她心里一紧,立刻拿起一套道袍,贴在身上,默念“云销雨霁”。刚念完最后一个字,巷口的脚步声就停了下来,像是在确认什么。过了大约半分钟,脚步声才慢慢远去,消失在暮色里。
沈月桦松了口气,快速换下身上的道袍,将旧道袍叠好,放在洗衣盆旁的竹篮里。刚想离开,就看到竹篮里的旧道袍袖口,青云纹竟然慢慢变成了黑色,像是被墨汁染过一样——原来“影蚀”已经这么严重了,若不是提前更换,后果不堪设想。
她拿着新道袍,快步走出浣衣房,回到听竹轩时,暮色已经沉了下来。刚推开门,就看到桌上的铜灯不知何时已经亮了,灯芯的火焰泛着淡淡的蓝色,和浣衣房里洗衣盆的水色一模一样。
沈月桦的心脏猛地一跳,青铜书签剧烈发烫,系统提示音急促响起:“铜灯被‘影蚀’污染!不可触碰!可书写‘夜阑卧听风吹雨’驱散污染!”
她没有犹豫,立刻掏出笔记本,钢笔尖快速划过纸页。“夜阑卧听风吹雨”五个字刚写完,铜灯的火焰就恢复了正常的橘黄色,青铜书签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。
沈月桦靠在门后,大口喘着气——这一天,从卯时诵经到傍晚换袍,她经历了四次规则陷阱,每一次都险之又险。她知道,这只是开始,明天,后天,还会有更多的陷阱在等着她。而那个每三天出现一次的白影,还有书页上不断被圈出的诗句,都在暗示着,青云观的真相,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。
她走到桌前,将新道袍放在床上,拿起《全唐诗》,翻开被蓝笔圈出的《苏小小墓》。月光透过窗纸洒在书页上,“幽兰露,如啼眼”这六个字像是活了过来,在纸上轻轻晃动。沈月桦的指尖刚碰到字迹,就听到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变得柔和:“检测到‘诗中秘钥’相关线索,‘幽兰露’对应观内‘幽兰涧’,建议明日探查。”
“幽兰涧?”沈月桦在心里重复了一遍,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地名,规则里没有提到,老妇人也没有说过。看来,想要找到“诗中秘钥”,她必须主动探索那些未被规则明确的区域,而这,意味着更大的危险。
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,照在地上,形成一片银白色的光斑。沈月桦将《全唐诗》收好,拿起笔记本,在空白页上写下“明日探查幽兰涧”。钢笔尖落下时,她仿佛听到了幽兰涧的流水声,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,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却又清晰地贴在耳边——那是希望的声音,也是危险的召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