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荷6%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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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一的早晨，带着周末残留的慵懒气息。

叶初荷走进教室时，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自己的座位旁边。

刘耀文已经到了，正歪靠在椅子上，一条腿随意地伸到过道里——受伤的那只脚踝似乎好了不少，但脚上还是穿着一只宽松的休闲鞋，没穿校服要求的运动鞋。

他面前摊着一本数学书，眉头紧锁，手指间夹着的笔无意识地转动着，显然正和某道难题较劲。

叶初荷默默走过去，放下书包。她的动静让刘耀文抬起头。

刘耀文“早啊，优等生。”

他打招呼的语气自然了些，少了些最初的戏谑，多了点熟稔。

叶初荷“早。”

叶初荷轻声回应，坐下时瞥了一眼他正在啃的题目，是一道关于函数单调性的证明题，对于基础薄弱的人来说确实有些棘手。

她拿出课本，准备早读。

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刘耀文几次试图下笔，又几次烦躁地划掉。那股属于优等生的、近乎本能的“教学癖”又开始隐隐作祟。

早读铃声响起前，她终于忍不住，拿出一张干净的草稿纸，在上面写下几个关键的公式和思路，轻轻推到他手边。

刘耀文愣了一下，低头看去，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。

他拿起笔，顺着她提示的思路尝试，很快便在旁边写下了证明步骤。

写完最后一行，他松了口气，把笔往桌上一丢，侧头看她，嘴角扬起。

刘耀文“谢了。…你这比参考答案讲得明白。”

叶初荷“参考答案步骤跳得太多了。”

叶初荷看着书本，小声说了一句。

刘耀文“就是！”

刘耀文像是找到了知音。

刘耀文“那玩意儿根本不是给人看的！”

他的声音稍微大了点，引得前桌的同学回头看了一眼。叶初荷立刻低下头，耳根微微发热，心里却有一丝奇怪的、微小的成就感。

上午的课程平稳度过。刘耀文虽然依旧会偶尔走神或者转笔，但睡觉的时间明显减少了，有时甚至会跟着记两笔笔记。

叶初荷发现，他其实很聪明，一点就通，只是过去落下的太多。

午休时，叶初荷照例拿出便当。刘耀文今天没看漫画，也没趴着睡觉，而是拿出那张皱巴巴的数学试卷，戳了戳她的胳膊。

刘耀文“喂，优等生，说话算话吧？这道，还有这道，彻底看不懂。”

叶初荷放下筷子，接过试卷。题目都不难，但涉及的知识点很零碎，需要从头梳理。

她耐心地讲起来。刘耀文听得比在课堂上认真百倍，不时提出疑问。

讲到一半，裴之糯拿着饭盒走过来，似乎想找叶初荷讨论什么，看到这一幕，她微笑着放轻脚步，又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

讲完题，刘耀文心满意足地收好试卷，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。他再次掏出那个薄荷糖铁盒，自己吃了一颗，又习惯性地递给叶初荷。

这一次，叶初荷没有犹豫，伸手接过了一颗。

刘耀文“对了，”

刘耀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。

刘耀文“下午自习课，李老师让我去图书馆补一下之前的数学作业卷子。”

他顿了顿，语气变得有点不自然。

刘耀文“那个…你有空没？”

叶初荷疑惑地看着他。

刘耀文“就是…万一我有不会的…”

他摸了摸鼻子，眼神飘向别处。

刘耀文“图书馆总不能再大声问你吧？”

理由有些牵强，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难得的、近乎恳请的意味。

叶初荷想起他刚才认真听讲的样子，又想起他扭伤脚踝那晚的别扭和此刻的请求，心里一软。

叶初荷“…嗯。我正好要去图书馆借两本参考书。”

下午自习课，图书馆里异常安静，只有书页翻动和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。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，在长条木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

叶初荷和刘耀文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。叶初荷摊开自己的作业，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旁边那个抓耳挠腮的人身上。

刘耀文对着数学卷子，表情痛苦得像是在受刑。他努力地回想叶初荷中午讲过的类似题型，下笔却依旧迟疑。

叶初荷悄悄推过去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一个关键的公式。

刘耀文眼睛一亮，冲她无声地做了个“谢了”的口型，埋头继续计算。

过了一会儿，他又卡住了，烦躁地揉着头发。叶初荷看了看那道题，拿起笔，在草稿纸上写下详细的步骤，一步步推到他面前。

刘耀文跟着她的步骤，一步步解出了答案。他长长舒了口气，整个人放松地靠向椅背，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、极其明亮的笑容，无声地用气音对她说：

刘耀文“成了！”

那笑容纯粹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染力。

叶初荷的心跳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，慌忙低下头，假装继续看自己的书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。

她能感觉到他靠近了些，薄荷的清香淡淡地飘过来。他在她推过去的草稿纸下面，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，又推回给她。

时间在笔尖和安静的交流中缓缓流淌。

叶初荷发现，在这种极致的安静里，某种无声的默契正在悄然滋生。

他一个眼神，她就知道他又卡在了哪里；她轻轻点一下课本上的某个定义，他就能立刻明白自己错在何处。

不需要太多言语，却比任何时候都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。

当刘耀文终于磕磕绊绊地补完最后一道题时，图书馆的闭馆铃声刚好响起。他如蒙大赦般放下笔，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。

刘耀文“总算搞定了…头都快炸了。”

叶初荷看着他几乎瘫软的样子，嘴角忍不住微微弯起。

叶初荷“其实…你学得很快。”

刘耀文闻言，挑眉看她，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。

刘耀文“能得到叶初荷同学的表扬，真是荣幸啊。”

叶初荷的脸一下子红了，赶紧低头收拾东西。

两人一起走出图书馆。傍晚的风带着凉意，吹散了在室内积聚的沉闷。刘耀文把补好的卷子塞进书包，心情大好。

刘耀文“这次要是能及格，绝对请你吃糖…哦不对，糖你都有了。”

他想了想。

刘耀文“反正，谢了，优等生。今天真是…帮大忙了。”

他的道谢很认真。

叶初荷“不客气。”

叶初荷轻声说。

叶初荷“互相帮助是应该的。”

刘耀文“互相？”

刘耀文笑了。

刘耀文“我能帮你什么？帮你打架？”

他说完自己先笑了。叶初荷也忍不住低头笑了笑。

走到分岔路口，刘耀文停下脚步。

刘耀文“那我从这边走了。”

他指了指方向。

叶初荷“嗯。再见。”

刘耀文“明天见，优等生。”

他挥挥手，转身走了几步，又突然回头，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铁盒，快走几步塞到她手里。

刘耀文“差点忘了，这个还是放你那儿。明天数学课还得靠它提神呢。”

说完，不等她拒绝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，背影轻松而挺拔。

叶初荷站在原地，手里握着那盒带着他体温的薄荷糖。图书馆里安静的时光，他专注的侧脸，那个无声的笑容，还有最后塞给她糖时有点笨拙的动作……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。

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她轻轻打开铁盒，取出一颗糖放入口中。

清凉微甜的味道，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郁，缓缓地渗入心底，带来一种陌生而柔软的悸动。

她抬起头，看向他离开的方向，虽然早已不见人影，但嘴角却依然保留着一抹浅浅的、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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