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开道馆三楼的木门时,暖黄的顶灯已经亮着,原本堆放杂物的角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,中间摆着一张长木桌,旁边铺了几块柔软的地毯,显然是早就布置好了。牧野沙耶香靠在门框边,黑色道服已经换成了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,手里攥着钥匙,见她俩进来,抬了抬下巴叮嘱:“你们几个悠着点,别闹到太晚吵到邻居。惠美奶奶已经回家休息了,我也准备走,大门我给你们锁好了,明天早上我会准时来开门。”
“好嘞!谢谢小沙耶!”西川葵立马笑着摆手,又凑上前晃了晃她的胳膊,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,“不过小沙耶,真不留下来一起玩啊?今晚有好多零食,还有我们的悄悄话环节呢!”
牧野沙耶香却毫不留情地往后退了半步,摆了摆手拒绝:“不用了,我对你们这群小鬼忙活的聚会没兴趣。”说着,她扫了眼屋里,没看到熟悉的身影,又小声嘀咕了一句,“说起来,绘里那家伙上哪去了?刚才还说要上来看看,怎么人影都没了。”嘀咕完,才又指了指屋内,“芽衣、抚子和奈奈早就到了,三楼已经帮你们整理出来,杂物都堆在最里面的储物间门口,不碍事。”话音刚落,她便转身下了楼,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两人刚把手里的两大袋零食放在桌上,吉田抚子就凑了过来,看着袋子里满满当当的薯片、饼干和巧克力,忍不住感叹:“小葵,你买的也太多了吧!奈奈之前也带了一大包甜点过来,今晚咱们怕是吃不完了。”
松本奈奈也跟着点头,手里还拿着一块刚拆开的曲奇——她穿了件简约的浅蓝色睡衣,气质比芽衣和抚子更显沉稳:“我想着大家通宵聊天容易饿,就多带了点蛋糕和曲奇,没想到你比我还能囤。”
西川葵挠了挠脑袋,笑着打哈哈:“哎呀,这不是想着今晚要玩到通宵嘛,零食多囤点才够劲儿!”说着,她拍了拍手,冲三人喊道,“好了好了,别先顾着吃!大家赶紧去里间换睡衣,换完咱们就开始茶话会!”
清水樱跟着三人走进里间临时隔出的换衣区,看着大家翻出各式各样的睡衣,忽然觉得这哪里是女生茶话会,分明更像一场热闹的睡衣派对。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睡衣——和她平时清冷安静的外表截然不同,那是一件米白色的纯棉睡衣,衣摆处还缀着两个软乎乎的兔子玩偶,是她每次逛街看到可爱款式就忍不住买下的“小秘密”。换好睡衣出来时,还特意把衣摆的兔子往身后藏了藏,生怕被学姐们打趣。
等几人都换好睡衣围坐在桌旁,西川葵率先打开了话匣子,咬着薯片问道:“既然是悄悄话环节,咱们就别绕弯子啦!先聊聊,你们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男生呀?不管是学校里的,还是外面认识的,都可以说!”
这话一出,佐藤芽衣立马红了脸,小声说道:“我、我挺喜欢我们班体育委员的,他跑步特别厉害,上次运动会还帮我们班拿了第一名,而且每次看到我搬书,都会主动过来帮忙,特别温柔。”
吉田抚子也跟着开口,眼神里带着点向往:“我喜欢隔壁高中的一个学长,是空手道道馆的,上次来我们馆交流,他指导我练腿法的时候特别有耐心,就算我总做错,也不会凶我,还会慢慢教我调整姿势。”
松本奈奈放下手里的曲奇,笑着摇了摇头:“我暂时没有特别喜欢的人,不过要是说理想型的话,我希望是那种温柔又有分寸感的男生——就像我们高中隔壁班的班长,上次我忘带伞被困在教学楼,他路过时主动把伞借我,还特意绕远路送我到公交站,全程没说一句越界的话,让人觉得很舒服。”
聊了一圈,几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了清水樱身上。清水樱正端着冰可乐小口喝着,没料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,西川葵凑到她身边,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,笑着问道:“小樱啊,轮到你啦!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男生?网球社里的也可以哦!要是让你选男朋友,你会选谁呀?”
“咳、咳咳!”这话刚落,清水樱一口可乐没咽下去,瞬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,脸颊憋得通红,手里的可乐罐都晃出了几滴液体。
“哎哎哎!慢点喝啊!”西川葵见状,赶紧伸手扶住她的后背,轻轻帮她顺着气,力道拿捏得刚好,“怎么还呛着了?是不是我问得太突然啦?”
松本奈奈也立马起身,从桌角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卫生纸递过来,语气带着关切:“小樱,擦擦嘴,缓口气再说话,别着急。”
清水樱接过卫生纸擦了擦嘴角,又咳了两声才慢慢平复下来,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可乐,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网球社部员们的身影。她认真地想了想:忍足谦也性格很开朗,却有时候爱跟财前光拌嘴,太跳脱了,不是自己的理想型;小石川健二郎同级里最稳重的,训练时总安安静静待在一旁记数据,话不多却靠谱,没什么存在感,相处时更像“靠谱同学”,没别的心思;原哲也学长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更像前辈,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。
倒是一氏裕次,同样跟自己同级,却几乎跟金色小春学长形影不离——训练时要站在小春旁边,休息时会帮小春递水递毛巾,甚至偶尔还会穿风格相近的衣服,俩人手拉手讨论造型的样子,比班里女生结伴逛街还亲密。清水樱想到这儿,悄悄眨了眨眼,心里忍不住犯嘀咕:这俩人也太黏糊了吧,有时候真忍不住怀疑他们的性取向。
排除来排除去,白石藏之介的身影忽然清晰起来——和他是同班同学,下课偶尔会一起讨论难题,也会一起结伴去网球社,训练结束后也会并肩走一段回家的路。他训练时会耐心纠正学弟们的动作,从不会强迫别人,自己的事会默默做完…..想到这里,清水樱的脸颊本就没褪去的红晕更浓了,连耳尖都泛起了粉色,赶紧低下头,小声说道:“学、学姐们,你们别打趣我了,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人。”
“哎呦!小樱这是害羞了吧!”西川葵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,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,“你看你脸都红透了,还说没有!”
“就是就是,我们家小樱长得这么漂亮,性格又好,肯定有很多人喜欢的对吧?”佐藤芽衣也跟着附和,眼里满是羡慕。
清水樱被说得更不好意思了,赶紧转移话题,语气里带着点无奈:“哪有很多人喜欢呀……我最近都快被学校里的几个人整烦了。”她皱了皱眉,想起那些烦心事,“我已经明确拒绝他们好几次了,可他们就是不放弃。上次还有人当着好多同学的面,说要跟我结婚,当时我都快找地缝钻进去了,学姐们要是遇到这种情况,肯定也会觉得尴尬吧?”
说到这儿,她顿了顿,脸颊又红了红,小声补充:“而且还有人当着大家的面读写给我的情书,里面写的内容也很……很肉麻,我实在说不出口,学姐们自己体会就知道了。”
听完清水樱的话,几人都露出了了然又心疼的表情。松本奈奈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原来你最近这么难啊,我们之前都没看出来。”
“就是啊,男生也太幼稚了吧!”吉田抚子皱着眉吐槽,“喜欢人也不知道好好表达,净做些让人尴尬的事,换谁都受不了。”
西川葵更是义愤填膺,攥着拳头说道:“下次他们再敢这么对你,你就跟我说!我去帮你教训他们!敢这么对我们家小樱,简直是活腻了!”
小夜灯的光被窗台的窗帘挡去大半,只在铺着浅米色榻榻米的房间里圈出一块暖融融的角落。“我带了恐怖片哦,讲的是日式老房子里的怨灵故事,大家要不要一起看呀?”吉田抚子举起一张印着日式町屋的碟片,声音软乎乎却带着期待。
这话刚落,西川葵先凑了过来,裹着毛毯还不忘点头:“好呀好呀!虽然可能会怕,但跟大家一起看肯定有意思!”松本奈奈也跟着应和,顺手把旁边的小夜灯往中间挪了挪:“我没问题。”清水樱坐在榻榻米上,闻言抬眸笑了笑,轻轻点头:“我也可以。”没多言,只安静等着,从前在京都时,学长学姐总拉着她刷恐怖片单子,如今早已练大了胆子,对这类影片没了当初的怯意。
见大家一致同意,吉田抚子笑得更甜了,赶紧把碟片放进老式DVD机,“咔嗒”一声后,屏幕亮起,深山町屋的黑瓦白墙先撞入眼帘——那是座藏在林子里的百年老町屋,木格门推开时总带着“吱呀”的滞涩声,纸拉门后偶尔晃过半片染着暗纹的和服下摆,庭院里的石灯笼只剩半截灯芯,风一吹,屋檐下的风铃就发出细碎又发毛的声响,像有人在耳边轻轻呼气。
镜头跟着主角们往里走,木屐踩在榻榻米上的声响“嗒嗒”地撞在空荡的屋子里,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楚。领头的人伸手推开里间的纸拉门,指尖刚碰到门框,纸面上突然映出个细长的影子,紧接着“哗啦”一声,纸门被风卷得往后摆,露出门后挂着的旧和服——靛蓝色的布料破了好几个洞,领口处沾着暗褐色的印子,像干涸的水渍,又像别的什么,风一吹,和服下摆轻轻晃,扫过榻榻米时,竟带起细碎的灰尘,顺着光的方向飘。
清水樱撑着胳膊坐在中间,目光稳稳追着屏幕,神色淡然得像在看寻常风景。可她这边刚稳住,镜头突然往下压,榻榻米的缝隙里慢慢渗出血珠,起初是细细的一道,顺着木纹往四周晕,没过几秒,好几道血痕凑在一起,竟在榻榻米上积出小小的一滩,还在轻轻晃动,像是底下有东西在往上顶。
西川葵“呀”地低呼一声,裹在身上的毛毯瞬间往上拉,只露出一双睁得圆圆的眼睛,手指死死攥着毛毯边角,指节都泛了白:“怎、怎么突然冒血啊!”话音刚落,屏幕里的纸拉门突然被从里面撞开,一个身影猛地探出来——头发长得拖到地上,乱糟糟地缠在一起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,身上披着那件破和服,指缝里滴着水,“嗒嗒”落在榻榻米的血痕上,溅起细小的血点。
“哇啊!”这次西川葵没忍住,尖叫出声,连滚带爬地往清水樱身后躲,毛毯蹭掉了一半也顾不上,后背紧紧贴着清水樱的胳膊,眼睛死死闭着,连耳朵都往肩膀里缩;松本奈奈手里的抱枕“咚”地砸在腿上,整个人往后缩了缩,双手“唰”地捂住头,指缝里露出的眼睛紧紧闭着,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浅,生怕被屏幕里的东西“听见”;吉田抚子也慌了神,手指死死抓着清水樱旁边的榻榻米,身子不自觉地往她身边挪,脸颊都有点发白,却还强撑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