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在拍我？

家庭影院里，灯光昏暗，巨大的荧幕上正在播放一部文艺爱情片。王薇拉自然地坐在张峻豪身边，而我选择了最外侧的单人座位。

无聊的剧情让我昏昏欲睡，累了一整天了还不能直接回房间休息，真是托他们的福了。影片过半，我忽然察觉到身侧的沙发微微下陷。

张峻豪不知何时换到了我旁边的位置。

张峻豪"那边的空调出风口有点冷。"

他低声解释，声音在影音设备的立体环绕声中几乎听不清。

王薇拉在另一侧疑惑地看了我们一眼，但很快又被电影情节所吸引。

黑暗中，我能感受到张峻豪的视线始终落在我侧脸。他的手指偶尔会"无意地"擦过我的手背，每一次触碰都带着刻意的试探。当屏幕上出现亲密镜头时，他突然倾身过来，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：

张峻豪"姐姐觉得他们演得真实吗？"

我挑眉，凑得更近

宗姒"弟弟，你很压抑吗？"

这是我第一次喊他弟弟。

他却低低地笑了，在变换的光影中，我能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愉悦。

我们此刻这种行为在他眼里看来是隐秘的调情，让他乐在其中。

电影结束后，王薇拉还沉浸在剧情中，兴奋地讨论着男女主角的互动。张峻豪心不在焉地应和着，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我起身离开的背影。

回到房间，反手锁上门，世界终于清净了。

窗外月色正好，银白的光辉洒在昂贵的地毯上，映出一室冷清。

我脱下外衫，随手扔在沙发椅背，躺在床上，仿佛卸下一身包袱。

第二天清晨，我提早下楼用早餐。餐厅里只有佣人在安静地布餐。

我喝着温热的牛奶，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。

不多久，楼梯上传来脚步声。

张峻豪穿着一身熨帖齐整的私立校服，那缕粉发被他随意地拨到耳后，少了些平日的张扬，多了几分少年气的清爽。

他自然地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，佣人立刻为他端上早餐。

张峻豪“姐姐今天这么早？”

张峻豪“看来昨晚休息得不错。”

宗姒“托你的福，电影很助眠。”

我头也不抬，专注地喝着牛奶。

他不再说话，但餐桌下的腿却状似无意地伸展开，鞋尖若有似无地，正好抵在了我椅子腿的边缘。

美好的早上懒得和他玩。

王薇拉活力满满地从楼上下来，穿着崭新的XY高中校服，笑容甜美。

“峻豪哥哥，宗姒姐姐，早上好！我们可以一起出发吗？”

张峻豪“可以呀，我的车就停在门口。”

他站起身，目光却落在我身上，

张峻豪“姐姐，真的不一起吗？顺路而已。”

宗姒“我习惯坐李叔的车。”

我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，起身，绕过他，对王薇拉微微颔首，

宗姒“你们先请。”

走出别墅大门，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。

我故意放慢脚步，听着身后跑车引擎发动的声音，张峻豪载着那位天真的大小姐绝尘而去。世界再次安静下来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午后阳光正好。

安嘉嘉一起去小卖部吗？阿姒。

宗姒不了，我出去采采风。

系统宿主，西北角的老艺术楼。

宗姒行。

艺术楼这栋红砖建筑有些年头了，墙上爬满了茂密的爬山虎，在秋风中微微颤动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与主教学区的喧闹相比，这里安静得像是被遗忘被放逐的独立一角。

阳光穿过交错的枝叶，在斑驳的砖墙上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，静谧而和谐。

我停顿了一下，故意举起相机，小心地调整角度，看起来像是在试图捕捉这可贵的自然美景。正当我全神贯注，即将按下快门的瞬间——

“咔嚓！”

一声异常清晰、距离极近的快门声从我侧后方突兀地响起。

我的动作骤然停顿，缓缓转过身，看向声音来源。

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个子男生正放下举着的专业单反相机，他倚在一棵梧桐树的树干上，姿态慵懒，一条腿随意地曲起，头发略显凌乱，像是随手抓过，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。

张泽禹“不好意思啊，”

道歉听起来没什么诚意，目光却毫不避讳地在我脸上和手中的卡片机之间逡巡，

张泽禹“没吓着你吧？刚才那个逆光的感觉实在难得。”

他晃了晃自己那台价格不菲的相机。

午后有些黏热的微风吹起我的头发，我抬手把它压好。

宗姒“你在拍我？”

我的声音很平，听不出情绪。

在这种僻静地方，被一个陌生男生近距离偷拍，感觉相当糟糕。

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，低笑一声，非但没有后退，反而朝我走近了两步。随着距离拉近，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气味，清苦的橘子皮味。

张泽禹“严格来说，我是在拍你的周围。”

他抬起拿着相机的手，随意地指向我刚才站立之处的后方，

张泽禹“看到那扇窗户了吗？还有窗棂上那只脱壳的蝉。”

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仔细看，窗棂上趴着一只透明的、已经空了的蝉蜕，而旁边，一只新生的蝉正颤巍巍地展开它湿润柔软的翅膀，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脆弱的、半透明的质感。

这人眼神那么好的吗？

张泽禹“不过，”

他话锋一转，视线重新落回我身上，

张泽禹“我必须得说，如果你刚才的表情可以更加沉浸或者迷茫一点，这张照片的效果会更好。”

宗姒“所以，未经允许拍摄，你还在挑剔被拍者的表情？”

我挑眉，语气不善，

宗姒“摄影社的人都这么‘不拘小节’吗？”

张泽禹闻言，不仅没觉得尴尬，反而像是被直接逗乐了，笑容更扩大了些，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。

张泽禹“哇哦，馨予姐这次招来的新人，果然有点意思。”

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，

张泽禹“张泽禹，混摄影社的。你呢？该不会就是那个让馨予姐激动得给我发了八百条消息的‘宗姒’吧？”

宗姒“是又怎样？”

我没有否认，态度依旧冷淡。说实话，我不喜欢过于主动和擅长掌控节奏的人。

张泽禹“不怎样，”

张泽禹耸耸肩，姿态放松，但眼神里的探究意味丝毫未减，

张泽禹“就是觉得，你这台小卡片机，有点配不上你。”

他指了指我手中的相机，

张泽禹“要不要试试我的？”

他将他的单反递过来。

宗姒“不用了。”

宗姒“工具顺手就好。”

张泽禹有些意外女孩的拒绝，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。

张泽禹“有个性。”

张泽禹点点头，

张泽禹“那行，不打扰你了。社里见。”

张泽禹朝我随意地挥了挥手，转身朝着与艺术楼相反的方向走去，步伐轻松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。

我站在原地，看着他消失在林荫道的拐角处，这才缓缓松开一直微蹙的眉头。这个张泽禹，表面看起来热情直率，带着点艺术生的不拘小节，但言谈举止间却透着一股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老练和掌控欲。

这个摄影社，因为他的存在，恐怕不会太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