蝉鸣把六月的风揉得发烫,每个班主任挂在腰间的“小蜜蜂”嗡嗡作响,反复叮嘱着“大家静一静”。
我攥着妈妈温热的手,跟着人流往礼堂走,身后传来老师清晰的声音:“排好顺序,毕业典礼结束才能离开,乱了就麻烦了。”
重返踩着初秋微凉的风走进校门时,最先望见的就是礼堂那熟悉的布局,原本光秃秃的舞台背景板。
现在裹着层浅蓝的纱幔,上面缀满了银色的星星灯,风一吹就轻轻晃,把光影洒在台下的蓝色椅子上。
舞台两侧立着两排花篮,向日葵挤在一起,甜香漫过整个礼堂。
几个穿校服的同学正站在梯子上,往横梁上挂彩色的拉花。
找到座位坐下,我和妈妈身旁还空着两个位置,心里猜着或许是任课老师会来。
正想着,就看见你牵着你妈妈的手走过来,带起细碎的声响。这时广播里传来老师的提醒:“请家长坐外侧,孩子坐内侧,没调整的尽快换一换哦。”
我赶紧往里面挪了挪,你刚好在我身边坐下,肩膀轻轻蹭到我的胳膊,像从前上课传纸条时那样,悄悄说了句:“好巧啊,我们又坐一起。”
你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,指向舞台中央。
有两个同学,捏着一张横幅,上面写着,我们毕业啦!
正看得入神。
礼堂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,舞台上的星星灯亮得更明显了。
老师走上台,拿起话筒,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温柔:“欢迎大家回家。今天我们不谈成绩,不谈未来,只聊聊那些在礼堂里发生过的故事——比如第一次上台演讲时忘词的你,比如毕业礼上哭花了妆的你,还有现在,回到这里,依然带着初心的你。”
台下响起轻轻的掌声,我转头望向窗外台下的掌声像潮水般涌起来,手掌拍得发疼也舍不得停。
对于这所待了三年的学校,我感觉很是舍不得。
是舍不得早读时飘进教室的桂花香,舍不得操场边那棵总掉叶子的梧桐树,更舍不得每次犯错时,老师皱着眉却还是会递来纸巾的温柔。
我攥着衣角,指尖还带着刚才你手心的温度,眼泪要涌上来。
悄悄侧过头,看着身旁正认真听校领导讲话的妈妈,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,声音放得很轻:“妈,我想去趟卫生间,刚才喝太多水了,有点憋得慌。”
妈妈立刻转过头,伸手帮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,眼神里满是担心:“那你快去快回,别走太远,礼堂门口人多,别迷路了。”
我连忙点头,把椅子轻轻往后挪了挪,尽量不发出声响,起身时还不忘朝你比了个“马上回来”的手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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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生间的冷水拍在脸上,才勉强把眼眶里的热意压下去。
我对着镜子理了理有点乱的衣领,深吸一口气,推开门准备回礼堂,却在门口撞见了靠在墙边的你。
你手里攥着一包纸巾,见我出来,立刻直起身,语气比平时轻了些:“刚看你走得急,怕你没事吧。”
说着就把纸巾递过来,指尖还带着点室外的凉意。
我接过纸巾的瞬间,你又补充道:“我跟阿姨说帮你拿瓶水,才过来等的,别担心,没人发现你偷偷哭啦。”
走廊里的风从窗户缝钻进来,带着操场边梧桐树的味道。
你没再追问我难过的原因,只是陪着我慢慢往礼堂走,偶尔逗我笑,有时又会轻声说:“以后想回来,我还陪你看这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