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死了

2025年7月1日

今天是我们吵架的第五天，连带着窗外老家的天，都蒙着一层化不开的灰。

三天前接到大伯电话时，我手都是抖的——电话里说，祖奶奶快不行了，让我赶紧回乡下老家。

挂了电话抓了几件衣服就往车站赶，脑子里全是祖奶奶攥着我手塞糖的样子，根本没顾上跟你说一句“我回老家了”。

回到老家的这些天，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祖奶奶床边。

木屋里飘着淡淡的药味，她躺在床上，呼吸轻得像随时会断的线，眼睛大多时候都闭着，只有偶尔清醒时，会颤巍巍地伸过手来，摸索着抓住我的衣角，嘴里含混地念着我的小名。

我就坐在床边的小马扎上，一遍遍地回握她的手，帮她掖好被角，连手机都不敢离身太远，却又没勇气点开你的聊天框。

吵架的起因，现在想起来像根细刺，扎在心里又酸又涩。

就是我刚到家的那天晚上，趁祖奶奶睡熟的间隙，我想登游戏跟你报个平安，刚加载进去，就看见你的头像亮着——正和两个陌生的女生双排，聊天框里还弹着她们发的“大神带带我”“下次还一起玩呀”。

那一瞬间，院子里的虫鸣声、屋里祖奶奶轻微的呼吸声都消失了，只剩屏幕上“双排”两个字晃得我眼睛疼。

明明知道你玩游戏向来随缘组队，可看着你们三个的头像凑在一起，看着那些我没参与过的玩笑话，积压了一路的慌乱（怕祖奶奶出事）和委屈（突然离开的仓促），一下子全翻涌上来，变成了没头没脑的火气。

我没等你打完游戏，直接发了消息过去，语气冲得像带了刀子：“顾裴青，你什么意思？背着我跟别的女生玩得这么开心？”

你回得很快，说就是战队里认识的，一起打排位而已，让我别多想。

可我那时候根本听不进解释，脑子一热就说了更难听的：“一起打排位？孤男寡女凑一起，你觉得很正常？这跟搞暧昧有什么区别？”

发完消息我就后悔了——我明明是想跟你说祖奶奶的事，想跟你撒个娇说我害怕，可话到嘴边，却变成了伤人的质问。可等我想撤回时，已经晚了，你回了一句“你简直不可理喻”，之后，就再也没理过我。

这五天里，我守在祖奶奶床边，看着她日渐虚弱，心里又慌又乱。

白天忙着帮大伯大婶照顾祖奶奶，端水喂药、擦身换衣，累得倒头就能睡；可到了夜里，祖奶奶睡熟后，我就捧着手机发呆，一遍遍点开你的对话框，输入“对不起，我说话太冲了”“祖奶奶快不行了，我好害怕”，却始终没敢点发送。

我知道是我错了，错在没跟你说清楚就发脾气，错在不分青红皂白就就指责你，更错在把自己的不安和害怕，都变成了刺人的话扎向你。

可我真的控制不住啊——从喜欢上你的那天起，我就变得特别没安全感，你的一点风吹草动，都能在我心里掀起波澜。

我知道自己占有欲太强，强到容不得你跟别的女生有一点交集，可我真的改不了，一想到有别人靠近你、分享我没参与的时光，我就忍不住心慌。

刚刚祖奶奶又醒了一次，她抓着我的手，眼神浑浊地看着我，轻声说“别气了，跟人好好说”。我鼻子一酸，眼泪差点掉下来——她都这样了，还在惦记着我是不是不开心。

窗外的天更暗了，屋里的灯昏黄地照着，映着祖奶奶苍白的脸。我又一次点开你的聊天框，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，终于慢慢敲下一行字：“我错了，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？祖奶奶快不行了，我在老家，好想你……”

发送键按下去的那一刻，我攥着手机，把脸埋进膝盖里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——希望你能看见，希望你能原谅我，更希望……祖奶奶能再坚持一会儿，再好好跟她说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