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再稔推开那扇熟悉的玻璃门时,门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。他脸上挂着荧幕上常见的温暖笑容,恰到好处,仿佛经过精密计算。
“壹荏老师下午好!”他的声音清亮而有活力,像阳光穿透云层,“我给小主子带了它最爱的金枪鱼冻干。”
窝在沙发里的壹荏懒洋洋地抬起眼皮,他怀里的布偶猫“陛下”却已经竖起耳朵,琉璃般的蓝眼睛紧盯秋再稔手中的零食袋,尾巴尖轻轻晃动。
“它才不想你,只想你的贡品。”壹荏打了个哈欠,慢吞吞地坐直了些,“今天没行程?”
“刚结束一个访谈,偷得浮生半日闲。”秋再稔笑着说,熟练地拆开包装袋。
陛下优雅地踱步而来,蹭了蹭秋再稔的裤脚——确切地说,是蹭了蹭他手中的食物。秋再稔蹲下身,小心地将冻干倒在专用小碟中,眼神柔软得像一汪春水。
“慢点吃,小心噎住啦。”他轻声细语,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陛下背上的毛。
就在这时,陛下一反常态,突然扭头在他手背上抓了一道。不深,但立刻浮现出几道红痕。
“陛下!”壹荏稍微提高了声音。
猫儿却像没事猫一样,舔舔嘴巴,甩着尾巴高傲地走开了,跳上窗台,揣起手手,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
“没事没事,”秋再稔连忙摆手,笑容依旧,“是我打扰它用膳了。”
壹荏叹了口气,从沙发上爬起来,懒散地走向储物柜:“等着,我给你拿药箱。要是你这双手上了头条,你的粉丝非把我这小店掀了不可。”
秋再稔看着壹荏慢悠悠翻找药箱的背影,眼睛弯成月牙:“不会的,她们都很温柔,像壹荏老师一样。”
壹荏哼了一声,拎着药箱回来,示意秋再稔坐在沙发上。他打开药箱,取出碘伏和棉签,抓起秋再稔的手腕时,动作却意外地轻柔。
就在消毒过程中,壹荏的目光骤然停顿了一秒——他看见秋再稔手腕上方,衬衫袖口未能完全遮盖的地方,有一片模糊的青紫色。那绝不是猫抓的,更像是......被用力攥握留下的淤痕。
壹荏什么也没说,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,长长的睫毛垂下,遮住了眼中的情绪。
秋再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袖口,声音依然轻快:“说起来,陛下这么不待见我,我还天天来讨好它,是不是有点自讨没趣?”
“你知道就好。”壹荏淡淡回应,最后贴好创可贴。
“为了感谢壹荏老师帮我处理伤口,我请你吃饭吧?”秋再稔笑着说。
壹荏没抬头,敷衍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秋再稔接着往下说,语气自然得像在谈论天气:“不过得等我下次拿到通告费了,现在……嗯,我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了,连请你吃碗拉面都不够,哈哈!”
壹荏瞥了他一眼,继续收拾药箱:“大明星哭穷,谁信?”
“真的啦,”秋再稔笑得更开了,仿佛在讲一个有趣的笑话,“公司说我吃住都在宿舍,平时穿品牌方送的衣服,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,所以薪酬年底统一结算。现在每个月就给我一点零花钱,昨天买狗粮都快不够了。”
他说的轻松自如,甚至带着一点自嘲的幽默感,眼睛依然明亮如星。
壹荏关上药箱,语气没什么波澜:“那你还买那么贵的猫零食?”
“因为陛下喜欢啊,”秋再稔看向窗台上的猫,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,“看它吃得开心,我就开心。而且——”
他顿了顿,声音轻了下来:“有些快乐,是钱唯一能买到的东西了。”
这句话说得太真实,与他平时阳光乐观的形象有些不符。但下一秒,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,站起身来说:“好啦,不打扰壹荏老师了,我回去看看糯米团子,一天没见,它该想我了。”
糯米团子是他养的那只柯基犬。
走到门口,秋再稔转身挥手,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,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,美好得不真实。
“下次我带团子来和陛下玩!”他笑着说,然后推门离去。
门铃再次叮咚作响,店内恢复宁静。陛下从窗台上跳下来,蹭到壹荏脚边。壹荏沉默地看着秋再稔穿过马路,走向那辆黑色的保姆车——车旁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,似乎是他的保镖,又像是看守。
上车前,秋再稔回头朝小店的方向看了一眼,脸上还挂着那个完美的笑容,抬手挥了挥。
壹荏站在原地,良久未动。
他想起上次秋再稔来的时候,手腕上好像也有类似的淤青;想起他夏天总是穿着高领衫;想起他偶尔会不经意地揉按后腰,然后很快放下手;想起他即使在最热的天气也穿着长袖衬衫,解释说“经纪人说我皮肤敏感,不能晒太多”。
壹荏不是没有察觉那些不对劲的瞬间。
但他从不过问。
不知道是懒得多事,还是潜意识里明白,那层琉璃般剔透坚硬的盔甲之下,是早已布满裂痕的内心,轻轻一碰,就可能彻底破碎。
陛下蹭了蹭他的裤脚,喵了一声。
壹荏弯腰抱起猫,轻轻挠着它的下巴,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。
“下次对他好点,”他低声对猫说,“他和你一样,都是被困住的生物。”
只是困住猫的是这间小店,困住秋再稔的,是光鲜亮丽却密不透风的琉璃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