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遇4

第二天清晨，巷口豆浆店的蒸笼刚冒起白汽，林淑月挎着帆布包出门时，隔壁4号院的门正好“咔嗒”一声开了。张极背着灰书包站在门内，手里拎着两个印着小月亮的纸杯，暖黄的晨光落在他发梢，小熊挂件随着动作轻轻晃。

张极早，我问过老板了，是你小时候爱喝的无糖款，加了点桂花。

他把其中一杯递过来，指尖蹭过林淑月的手背，带着豆浆的温意。

林淑月刚接过杯子，就听见巷口传来脚步声——张泽禹背着书包站在香樟树下，手里攥着袋红豆面包，包装袋被捏得有点皱。他看见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，眼神瞬间冷了下来，原本要迈过来的脚步也顿住了，转身快步往公交站走，背影透着股明显的委屈。

林淑月小宝他……

她下意识要追，却被张极轻轻拉住手腕。

张极先去学校吧，到了再跟他说清楚，现在追过去，他反而听不进去。

林淑月咬了咬唇，只能点点头，和张极一起往公交站走，手里的豆浆好像突然变凉了。

到了教室，林淑月放下书包就往张泽禹的座位跑。他正趴在桌上，把脸埋进臂弯里，校服外套的领子竖得高高的，连她走近都没抬头。

林淑月小宝，早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，张极他只是刚搬来，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住隔壁……

她蹲下来，轻轻碰了碰张泽禹的胳膊。

朱志鑫淑月同桌！

朱志鑫的声音突然插进来，他拎着草莓面包走过来，把袋子轻轻放在林淑月手边，语气软乎乎的。

朱志鑫我刚在楼下小卖部碰见泽禹了，他手里攥着这个面包，说特意给你买的，还问我“你说淑月会不会喜欢红豆馅的”，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你，脸都有点垮了。

他说着，故意往张泽禹的方向歪了歪头，指尖轻轻戳了戳面包袋。

朱志鑫其实我也觉得泽禹挺细心的，知道你不爱吃太甜的，特意选了少糖的红豆包。不过你跟张极同学一起走也正常啦，毕竟你们是小时候的朋友，就是泽禹他……可能没反应过来，有点失落而已。

这话像根软刺，轻轻扎在张泽禹心上。他猛地抬起头，眼眶有点红，盯着林淑月。

张泽禹所以你昨天答应我“明天见”，其实是早就打算跟他一起走了？

林淑月不是的！我本来想早上出门就来找你的，但是刚出门就碰到他，还没来得及找你……

她急忙摆手辩解。

朱志鑫哎呀，淑月你别着急呀，张泽禹也不是怪你，就是觉得自己白准备了而已。换作是我，要是我特意给同桌带了吃的，结果同桌跟别人一起走了，我也会有点难过的。

朱志鑫又插话进来，手里把玩着笔，语气带着点无辜。顿了顿，他忽然凑近林淑月，声音放得更软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。

朱志鑫对了淑月，昨天数学作业最后两道大题我还是没弄懂，你错题本能不能借我看看呀？你写的解题步骤特别清楚，上次借你的看了之后，我类似的题都没再错了。我保证，下课就还给你，绝对不弄脏、不折角，好不好嘛？

他说着，还轻轻拉了拉林淑月的校服袖口，眼神亮晶晶的，像在盼着她点头。

林淑月看着朱志鑫这副模样，又看了看张泽禹越来越沉的脸色，心里更乱了。她原本想好好解释，可被朱志鑫这么一搅，连辩解的心思都淡了些。

林淑月错题本在我桌斗里，你自己拿吧，记得下课还我。

她站起身，语气淡了些。

朱志鑫太好了！淑月你真是我最好的同桌！

他立刻笑开，梨涡陷得明显，转身就往林淑月的座位跑，还不忘回头冲张泽禹晃了晃手，那模样像得了糖的小孩。

就在这时，教室后门传来脚步声，苏新皓抱着一摞广播站的稿件跑进来，额角沾着点汗。

苏新皓淑月！可算找到你了，今天的开学特辑稿子有两处修改，编辑老师刚发过来的，咱们得提前去播音间对一遍，不然赶不上早间播报的时间了。

他说着，朝张泽禹和朱志鑫点头打招呼，然后拉着林淑月的手腕往外走。

苏新皓对了，你昨天说想在播报间隙加段轻音乐，我找了三首不同风格的，吉他版《晨光》、钢琴版《晚风》还有纯音《星子》，咱们路上先听听，选一首最贴合“开学”氛围的。

林淑月被他拉着走出教室，回头看了一眼，只见张泽禹还趴在桌上，朱志鑫正翻着她的错题本，时不时凑过去跟张泽禹说句话，不知道在聊些什么。

播音间里，苏新皓把稿件摊在桌上，又从背包里掏出个小音箱，按下播放键。轻柔的吉他旋律流出来时，林淑月原本烦躁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。苏新皓一边在稿件上圈画重点，一边跟她聊。

苏新皓我还加了段“新学期心愿”的互动环节，编辑老师说这样能拉近和同学的距离。等会儿播报完，会有同学把写好的心愿卡送到播音间，咱们抽几张念一念，念的时候语气可以温柔点，像跟朋友分享心愿一样。

两人对着稿子念了两遍，调整了语速和停顿——在念到“愿大家在新学期遇见更好的自己”时，苏新皓特意提醒。

苏新皓这里可以稍微放慢点语速，尾音轻一点，更有感染力。

直到确认没问题，早间播报的预备铃声刚好响起。苏新皓帮林淑月调整好麦克风的高度，笑着说。

苏新皓苏新别紧张，你声音条件特别好，上次有同学还在心愿卡里说“听林淑月同学播报，像茉莉花香飘来，亲柔淡雅让人很舒服”。

播报结束后，苏新皓收拾着稿件，忽然想起什么。

苏新皓对了，下午放学后有个广播站的小会，讨论下周“校园生活”主题的策划，你要是有空就过来，要是没空的话，我把会议记录整理好发给你，重点内容会标红，你看一眼就行。

林淑月点点头，刚想说话，就想起昨天左航提到的篮球社招新。她看了眼时间，课间还有十五分钟，便跟苏新皓说了声，往操场东侧走去。

操场边已经围了不少人，左航穿着篮球服，正给来报名的同学递登记表，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。看见林淑月过来，他立刻放下手里的表，快步走过来，还顺手拿了瓶常温的矿泉水。

左航你真的来了！昨天看你帮同学搬书时脸色有点白，今天没不舒服吧？

林淑月没事，就是来看看。招新情况怎么样？

左航挺多人的，等会儿有个小的表演赛，就十分钟，不会耽误你上课。我还特意跟队友说，等会儿打慢一点，让你能看清楚些——你要是想看，我等会儿给你留个前排的位置，视野特别好。

他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篮球架。

左航的话还没说完，就看见林淑月的目光飘向了教室方向。顺着她的视线看去，张泽禹正站在走廊的栏杆旁，手里攥着个空的牛奶盒，眼神直直地盯着他们，脸色还是不太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