强烈的死亡预兆!
朝颜瞳孔紧缩!
躲不开!
致命的脚风撕裂空气,已然锁定!
……
温暖的晨光透过窗棂,落在宇治山府邸书房的檀木桌上。沉水线香静静燃烧。
朝颜跪在离铺着黑狐皮的软榻三步远的地方,腰背挺直,姿态无可挑剔的恭顺。
仿佛昨夜断骨泣血的训练已被阳光和香气涤净。只有微调跪姿时,后背衣料下快速愈合的肌肉深处,那酸胀感才泄露一丝痕迹。
软榻上,无惨慵懒斜倚,指尖捻着泛黄书页。目光似在字间,又似穿透纸页。他拈起一颗饱满嫣红的樱桃。
微微侧脸,猩红瞳孔转向跪伏的身影。
“过来。”
声音不高,带着慵懒,却不容违逆。
朝颜身体微绷,随即低垂着头,温驯地膝行靠近软榻边沿。在足够近时,才小心抬起下巴仰视。
冰凉的触感抵上唇瓣。那颗沾着露珠的樱桃,被两根微凉的手指拈着送来。
“张嘴。”
朝颜顺从启唇,含住果实。沁甜的汁水爆开,冰凉感麻痹了喉间的血腥。无惨的指尖却未撤离。冰凉的指腹带着狎玩力道,缓缓刮过他柔软微肿的下唇,描摹轮廓。冰冷的触感引发更深层的战栗。
“啧…”一声玩味的轻叹。无惨俯视着被迫温顺的姿态,红瞳深处掠过一丝阴暗的满足,“这小嘴儿…昨夜是不是也跟着猗窝座那野狗学了狂吠?才变得这般…笨拙?”戏谑的话语裹着冰针般的毒刺,低柔滑入耳中。
朝颜眼睫剧烈一颤。冰冷的手指与无情言语鞭笞神经,喉咙深处铁锈味翻涌。他用尽意志压制翻腾的屈辱与痛楚,声音低哑:“属下……愚钝,谢主人赐。”长长的睫毛掩盖所有。
无惨看着这张在晨光中近乎透明、脆弱妖冶的脸,指尖感受着温热的生命力,新的兴味滋生。仿佛看到一块璞玉在敲打与“爱抚”下显出韧性。
意兴阑珊地松手,眼底恢复冷漠倦怠:“滚下去。今夜,别再顶着死气沉沉的皮相回来惹烦。”
……
废窑场的夜,浓云遮蔽月光。空气里弥漫着土腥气和血腥味。
又一场惨烈攻防结束。
“咳…咳咳…”剧烈咳嗽在断墙阴影下响起。
朝颜瘫软滑坐在地,背靠冰冷粗糙的断墙。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胸腔里刚愈合的肋骨,灼热的血腥气喷出。
冷汗浸透衣衫。源自细胞最深处的“饥饿”感疯狂灼烧意志,高速再生对能量的渴求。他闭眼对抗,身体因疲惫微颤。
“砰。”
一个粗陶装满了鲜血水囊抛到他身边的碎石地上。
猗窝座在数步外一块窑石上坐下。黑暗中,靛蓝刺青图腾透着幽邃。他仰望着漆黑天幕,侧脸冷硬如礁石。
死寂弥漫,只有两种喘息交织,风声呜咽。
朝颜摸索着拿起水囊,拔开塞子,大口灌下还在温热的鲜血。冰寒冲刷至胃,带来一丝虚幻清明,压下些许灼烧的“饥饿”。
他放下水囊,舔了舔干裂愈合的唇,声音嘶哑干涩:
“为什么……要这样逼我?”疲惫中带着执拗,“只是为了……那个命令?”
猗窝座的脊背在阴影中微不可察地绷紧。
黑暗中传来一声极冷的鼻音:“这是那位大人的意志。”回答毫无温度。
“不。”朝颜的声音斩断空气。他努力抬头,看向黑暗中模糊的背影轮廓,目光明亮,“你的拳头……不只是服从。你在找,在确认……”他停顿。“确定…我是不是和你一样不顾一切的追求力量。”
风大了一点。
猗窝座仰头沉默。良久,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,带着古老疲倦和冰冷蔑视:
“……弱者,连泥都不如。不配触碰力量。”
朝颜在黑暗中无声攥紧拳头。断骨剧痛回应着蔑视。
他想起无惨指尖的冰凉,想起猩红瞳孔中的不确定。想起了母亲的惨死,和之前面容扭曲的同类。
无能为力的恐惧如同深渊,但更深的是被点燃的、扭曲的渴望。
“那你呢?”朝颜声音陡然放轻,像尖锐冰锥刺向黑暗,“猗窝座大人……你也曾……害怕没有力量,然后……被抹去存在的资格吗?”
“我?”
猗窝座眼神茫然了一刻,他的脑子混乱,想不起任何东西,仿佛对力量的追求是他与生俱来的思想。
……
血月高悬。窑顶地面坑洼遍布,碎石满地,浮尘如纱。
猗窝座身影骤然模糊!
“破坏杀·灭式!”
冰冷断喝中,他身形如电拔地而起!气流凄厉尖啸,向他凝聚!恐怖的拳意在高举的拳锋处压缩积蓄!空气濒临崩溃!
“银坏崩月!”
毁灭的银白光涡在拳下成型!尚未击出,那压迫感已如无形巨手扼住朝颜咽喉!
躲?避无可避!
扛?唯死而已!
但朝颜眼中,不再是惊惧绝望!
“流徙之域——开!”
无形领域压缩至极致!极限感知疯狂探入,捕捉那毁灭核心处唯一稳定的“风眼”!
放弃防御!放弃闪避!朝颜眼中燃起疯狂光芒!将猗窝座用血泪刻入骨髓的身法推至极致!身体化作离弦之箭,带着决绝的狠戾,精准刺向毁灭光涡的中心!
“轰!!!!”
恐怖爆鸣撕裂夜空!
烟尘沉降……
废窑顶缘断壁。
猗窝座保持着落拳姿态,拳锋前方形成短暂真空。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意。
朝颜单膝跪在崩塌边缘摇摇欲坠的石块上!双臂交叉护在身前,衣袖褴褛,露出底下皮开肉绽、正蠕动愈合的血肉!
他剧烈喘息,破风箱般嘶鸣,灼热白气从口中喷出。
嘴角挂着鲜血,强行穿越毁灭核心的反噬正在修复内腑。
然而,在那狼狈血色中,最触目的是那双眼睛,瞳孔燃烧着两簇桀骜的锋芒!
猗窝座的拳,停在额前不足两寸。
“……好!合格了。”
他缓缓收拳,恐怖杀气退去。
“明日……”猗窝座声音低沉,在血月微光下,带上了一丝几乎从未有过的松动,“跟我回去……站在那位大人面前。”
他沉默片刻,看着眼前浴血、骨架呻吟却倔强挺立的身躯,终于伸出手。
那只覆盖狰狞刺青、粗糙有力、沾满尘土血污的手掌,第一次以纯粹的邀请姿态摊开。
朝颜剧烈喘息,剧痛与新生交织。他抬起汗水浸透的眼睫,对上深渊般的灰色眼眸。不再有颤抖,只有燃烧后的沉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