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篷里只剩下鹿沐一人。她瘫坐在简陋的铺位上,膝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,但这疼痛无比真实地提醒她——这不是梦。
“江东水域……孙权……我真的穿越了?”她喃喃自语,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,“而且还是穿到了我刚骂完的‘本命英雄’的地盘上?这什么孽缘啊!”
她想起孙权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碧色眼眸,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“他好像一眼就看出我不属于这里……这也太敏锐了。多疑又谨慎,跟历史上说的一模一样。”
既来之,则安之?不,鹿沐只想赶紧找到回去的方法。可怎么回去?她连怎么来的都不知道。难道是气晕的时候触发了什么神秘机制?还是得从孙权身上找线索?毕竟他是这个世界里她唯一(勉强)算“熟悉”的存在。
“唉,早知道会这样,我肯定苦练孙权,把他当祖宗供起来,而不是骂他菜了……”鹿沐懊恼地抓了抓头发,“哦不对,早知道就不打游戏了,游戏真的毁终生啊...”
接下来的几天,鹿沐过上了被“软禁”的生活。活动范围仅限于帐篷周围一小片区域,总有士兵在不远处“守卫”。饭食有人按时送来,倒是没饿着她。她试图跟送饭的年轻士兵套近乎:
“小哥,现在是什么年份啊?” “咱们这是在跟谁打仗?曹操?刘备?” “你们主公……平时脾气怎么样?”
士兵只是警惕地看着她,含糊地答一句“军机大事,小人不知”或“主公英明神武”,便不再多言。
鹿沐只好靠自己观察。她远远看到过孙权几次。有时他在校场练兵,身先士卒,剑光凌厉,号令严明;有时他与将领们议事,虽年轻,但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威严,那些看起来比他年长许多的将领在他面前也恭敬有加;更多时候,他的主帐灯火彻夜长明。
“当主公也挺不容易的,看起来压力山大。”鹿沐暗想。她注意到,即使隔着距离,孙权眉宇间也总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和疲惫,唯有那双碧眸,始终锐利如初,仿佛能洞察一切。
这天傍晚,天气闷热。鹿沐看到孙权带着几名将领巡视营防归来,他似乎比平时更疲惫,揉了揉眉心,独自朝主帐走去。
鹿沐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。这是个机会!一直被动等待不是办法,她必须主动接近他,获取信息,才有可能找到回去的线索。
她深吸一口气,一瘸一拐地(膝盖好多了,但她下意识走得慢)朝主帐走去。守卫的士兵想拦,鹿沐赶紧说:“我……我找将军有事禀报!”
士兵迟疑间,帐内传来孙权清冷的声音:“何事?”
鹿沐鼓起勇气:“将军,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,整日无所事事,心中难安。能否……让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?比如,帮您整理书简?”她记得历史(和游戏)里的孙权是重视文教、喜好读书的。
帐内沉默了片刻,帘子被掀开。孙权站在门口,碧眸落在她身上,带着审视:“汝识文断字?”
“识得!”鹿沐连忙点头。
孙权又看了她几秒,似乎在想这个“来历不明”的人是否可信。最终,他侧身让开:“进来。”
鹿沐心中一喜,小心地跟了进去。
主帐内比上次她来时更加杂乱,尤其是案几周围,堆满了竹简、帛书和绘制的地图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……属于他的、清冽的松木与金属混合的气息。
“将其分门别类,按时间或地域整理,可能做到?”孙权指了指旁边一堆散乱的竹简,自己则走到案后坐下,拿起一份军报。
“我试试。”鹿沐走到那堆竹简前,小心翼翼地开始工作。竹简很重,上面的字是篆书,她辨认起来有些吃力,但连蒙带猜,大致能懂。
帐内很安静,只有竹简碰撞的轻响和灯花的偶尔爆响。孙权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军务中,眉头紧锁。
鹿沐一边整理,一边偷偷观察他。近距离看,他的面容更加清晰,年轻俊朗,但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。案几一角,放着那把游戏里熟悉的武器——古锭刀。刀鞘看似朴实无华,却隐隐流动着一种不凡的气息。
“这把刀……”鹿沐下意识地低声喃喃,想起了游戏里它前期的“刮痧”伤害和后期的威力,心情复杂。
孙权的动作猛地一顿,锐利的目光瞬间射向她:“汝识得此刀?”
鹿沐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暗骂自己又多嘴!“不……不是,”她慌忙解释,大脑飞速运转,“只是觉得……这把刀看起来……很特别,很有气势。”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。
孙权放下军报,身体微微转向她,碧眸中的探究之色几乎凝成实质:“特别?何处特别?”他缓缓拿起古锭刀,放在案上,手指轻轻拂过刀柄,“此刀名‘古锭’,乃家父所传。寻常人只见其朴,汝却一眼便觉特别?”
他的语气平稳,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。
鹿沐心跳如鼓,知道自己又引起了怀疑。“我……我只是觉得,能被将军随身携带的佩刀,定然非同一般,蕴含着……嗯……传承和力量。”她勉强圆谎,后背有点冒汗。
不过这种战旗和刀结合的存在就是很特别啊!这里很寻常吗?
孙权盯着她,那双碧眸仿佛要看到她灵魂深处去。帐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。
就在鹿沐几乎要扛不住这压力时,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通报声,打破了凝滞的气氛。
“主公!紧急军情!”
孙权目光一凛,瞬间将审问鹿沐的事搁置,沉声道:“进!”
一名传令兵疾步入内,单膝跪地:“禀主公!魏军小队夜袭下游水寨,已被击退,但俘获一人,声称有重要情报,需面呈主公!”
孙权碧眸微眯,闪过一丝寒光:“带上来。”
鹿沐下意识地后退几步,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心中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,又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紧张。她预感到,这个夜晚,恐怕不会平静地结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