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猫那试探性的一问,像根刺扎在我们心里。
这家伙肯定知道点什么,而且心里不踏实。
怎么才能撬开他的嘴?
硬来肯定不行,我们三个绑一块儿也不够他那种地头蛇玩的。
顾阳哥有好几天没提这事儿,照常买菜、炒菜、招呼客人。
直到周末晚上,打烊后收拾完,他泡了壶浓茶,给我们一人倒了一杯。
“老猫这种人,”
顾阳哥吹着茶杯上的热气,慢悠悠地说:
“无利不起早,想让他吐东西,得让他觉得咱们有用,或者,能给他带来点好处。”
柳念姐蹙着眉:“好处?咱们能给他什么好处?总不能给他钱吧?那更让他起疑。”
“不是钱。”
顾阳哥摇摇头:“是信息,或者说,是一种‘方便’。
你们想,他住那片儿,三教九流的人多,消息杂。
但他毕竟窝在那个小圈子里,对外面街面上的事,未必有咱们灵通。
咱们开着店,南来北往的客人多,听到的闲话也多。”
我有点明白了:“哥,你是说……咱们用听到的消息,去跟他换?”
“对,但不直接换。”
顾阳哥眼里闪着光:“得让他主动来问,或者,咱们不经意地透露点他可能感兴趣的东西,吊着他。
让他觉得,跟咱们打交道,不吃亏,甚至能捞到点风声。”
机会来得比想象中快。
过了两天,下午没什么生意,我正趴在柜台上打盹,门帘一响,一个人晃了进来。
我抬头一看,心里一惊,居然是老猫!
他今天换了件稍微干净点的衬衫,但那股油滑劲儿没变。
他四下打量着小酒馆,眼神里带着审视。
“哟,大哥!您怎么有空过来了?”
顾阳哥从后厨出来,一脸热情洋溢的笑,仿佛见到老熟人:
“快请坐,思明,给大哥倒茶!”
我赶紧倒了杯凉茶端过去。老猫也没客气,坐下喝了口茶,咂咂嘴:
“路过,顺便来看看。你们这店,收拾得挺干净啊。”
“小本生意,糊口而已。”
顾阳哥陪着笑,在他对面坐下,递上烟:“大哥今天这是出来办事?”
老猫点上烟,含糊地应了一声:“嗯,办点小事。”
他话锋一转,像是随口问道:“最近你们这片儿,挺消停吧?没听说再丢东西或者出点别的什么事?”
又来了!他又在打听!我心里一紧,看向顾阳哥。
顾阳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思索表情,然后压低声音,带着点分享秘密的口气:
“大哥,您还真问着了,消停是表面,底下的事儿可不少。”
他往前凑了凑:“就前天,我听两个派出所的熟人在这吃饭闲聊,说上头发话了,要严打,
特别是对偷摸拐骗、销赃窝赃的,要重点查!”
老猫夹烟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。
顾阳哥像是没看见,继续“推心置腹”地说:
“唉,这年头,做点小生意不容易,我们就怕惹上麻烦。
大哥您见识广,住那片儿人也杂,可得提醒相熟的朋友们都小心点,最近风头紧,别撞枪口上。”
老猫眼神闪烁了几下,干笑两声:
“是嘛……谢谢兄弟提醒啊,我们是老实人,不干那些事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犹豫了一下,然后也压低声音:
“不过……你们开店消息灵通,要是听到啥关于我们那片儿的特别的风声,
比如有没有什么生面孔在附近转悠,或者有没有人瞎打听什么事,也麻烦给兄弟我透个气儿。”
成了!他心里有鬼,他想从我们这里获取“安全信息”!
顾阳哥一拍胸脯,一副仗义模样:
“大哥您放心!咱们这算认识了,就是朋友。
有啥消息,只要我听到,一准儿告诉您!互相照应嘛!”
老猫脸上露出点真心的笑意,又闲扯了几句,便起身走了,临走还说下次来照顾我们生意。
送走老猫,柳念姐从后厨出来,紧张地问:“怎么样?”
顾阳哥收起笑容,眼神深沉:“他怕了,严打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,都戳到他软肋了。
他现在觉得咱们有点用,至少能给他通风报信,这条线,算是初步搭上了。”
我心里既兴奋又紧张。
兴奋的是,我们找到了接近老猫的方法;
紧张的是,这就像在刀尖上跳舞,一句话说错,可能就会前功尽弃,甚至引来危险。
“接下来,”
顾阳哥说:“咱们得真给他点‘甜头’,但不能是关键的。 得让他慢慢依赖咱们的消息,到时候,不用咱们问,他可能自己就会说漏嘴。”
钓鱼的线已经抛了出去,接下来,就是耐心等待,等着鱼儿自己咬钩,
或者,被我们小心翼翼地拉近。
只是不知道,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下,藏着的是我们想要真相,还是更可怕的漩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