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走了几个村子，有的干脆已经没人了，房子塌的塌，倒的倒，荒草长得比人都高。
看着那些空荡荡的破屋，心里头也跟着空落落的。
这天下午，我们摸到一个山坳里的村子，比之前见的还要破败，静悄悄的，没几户人烟。
村口有间孤零零的土坯房，墙塌了半截，窗户用几根歪歪扭扭的木条钉着，像个瞎了眼的老头蹲在那儿。
我们本来没在意，打算绕过去往村里走。
可就在经过那破窗户时，我好像听到里头有动静，窸窸窣窣的，还夹杂着极细微的、断断续续的声音。
“救……救我……”
声音很轻，像蚊子叫，但在这死寂的村子里，听得格外清楚。
我浑身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，猛地停住脚，扯了扯顾阳哥的袖子。
“阳哥，你听！”
顾阳哥也停下了，侧着耳朵，眉头紧紧皱起。
我们屏住呼吸，那声音又飘了出来，带着哭腔，气若游丝：
“救救我……放我出去…”
真有人！还是个女人！被关在里面！
我们对视一眼，心里都咯噔一下。
这荒山野岭的破房子，关着个女人？肯定不对劲！
我们轻手轻脚地凑到窗户边。
木条钉得很密，缝隙里黑乎乎的，啥也看不清，只闻到一股浓烈的、混合着霉味、屎尿味和说不出的腐臭气，直冲鼻子，熏得人头晕。
我踮起脚，扒着木条缝往里瞅。
屋里很暗，适应了好一会儿，才勉强看清个大概。地上全是垃圾、杂草，
还有一滩滩污秽，几只苍蝇“嗡嗡”地飞。
墙角缩着一个人影，头发乱得像草窝，衣服破烂不堪，几乎遮不住身体。
她抱着膝盖，身子一抖一抖的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“救救我”。
看那样子，精神好像不太正常了。
“喂！里头有人吗？”
顾阳哥压低声音朝里面喊了一句。
那女人猛地抬起头，露出一张脏得看不清模样的脸，只有一双眼睛，在昏暗里显得特别大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。
她看到我们，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，挣扎着想爬过来，手脚上的铁链子“哗啦”直响！
“有链子！她被锁着的！”
我心里一紧，一股火气直往头上冲。
这都什么年代了，还有人干这种缺德事！
“你们是啥人？滚远点！”
突然，一个沙哑凶狠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。
我们吓了一跳，赶紧转身。
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，干瘦得像根柴，穿着一身脏得发亮的旧衣服，正瞪着一双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我们。
他眼神里闪着一种狡诈又警惕的光，手里攥着半个黑乎乎的馒头。
更让我们心惊的是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男孩，约莫六七岁的样子，瘦瘦小小的，低着头，紧紧抓着老头的衣角，不敢看我们。
这老头和孩子……跟这破房子里的女人是什么关系？
“老乡，我们是路过打听人的。”
顾阳哥稳住心神，尽量客气地说:
“这屋里……咋关着个人啊？”
“关你屁事！”
老头啐了一口，语气蛮横:“这是我家的傻婆娘！疯了！不锁着跑出去祸害人！赶紧滚！少管闲事！”
他说着，不再理我们，走到窗户边，把手里那半个硬邦邦的馒头，从木条的缝隙里塞了进去，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：
“吃！饿死鬼投胎的玩意儿！”
里面的女人像是饿极了，扑过去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，噎得直伸脖子。
那小男孩始终低着头，一言不发，偶尔偷偷抬眼飞快地瞥我们一下，眼神里充满了怯懦和恐惧。
顾阳哥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。
他盯着那老头，又看了看屋里狼吞虎咽的女人和那个异常沉默的孩子，拳头悄悄攥紧了。
我知道，他和我一样，心里翻江倒海。
这情景，太不对劲了！
一个被铁链锁着的疯女人，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头，一个胆怯沉默的孩子……这绝不像老头说的那么简单！
“老乡，这女人……真是你家里人？”
顾阳哥深吸一口气，再次开口，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:
“看她年纪不大，怎么成这样了？这孩子是？”
老头猛地转过身，三角眼一瞪，充满了戾气：
“咋的？查户口啊？我告诉你，少他妈多管闲事！
这山沟沟里，死个人都没人知道！赶紧给老子滚蛋！不然对你们不客气！”
他一边骂，一边推搡着那个小男孩，往村子里面走。
小男孩被推得一个趔趄，回头又看了我们一眼，那眼神复杂极了，有害怕，好像还有一丝……哀求？
老头拉着孩子，骂骂咧咧地走远了。
我们站在原地，看着那间阴森破败的房子，听着里面女人偶尔发出的呜咽声，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，又沉又闷。
“阳哥，”
我喉咙发干，声音有点抖:“这……这肯定有问题！”
顾阳哥没说话，他走到窗户边，又仔细看了看里面的情况，脸色铁青。
他掏出手机，想打电话，可这鬼地方，一点信号都没有。
“这老头不对劲，那孩子更不对劲。”
顾阳哥的声音低沉而冰冷:“那女人，八成不是他说的什么傻婆娘。
还有那孩子……看年纪，跟念阳丢的时候差不多大……”
我心里猛地一揪！
是啊，那孩子……虽然看不清脸，但那个头，那身形……
一个可怕的念头，像毒蛇一样钻进我心里：
难道……这破房子，这被锁着的女人，这可疑的老头和那个沉默的孩子……会跟念阳的失踪有关？
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，什么腌臜事都有可能发生！
“不能走！”
顾阳哥斩钉截铁地说，眼神锐利得像鹰:
“今晚就守在这附近！看看这老头到底搞什么鬼！还有那个孩子……必须弄清楚！”
夕阳的余晖把山峦染成血色，那间破房子在暮色中显得更加阴森恐怖。
我们知道，今晚，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。
而这一次，我们可能，真的摸到了一点黑暗的边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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