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末的晚风带着点凉意,吹不散东方末心头的憋闷。被蓝天画关在门外的那一刻,手里的草莓蛋糕仿佛成了烫手山芋,甜腻的香气钻进鼻腔,却让他觉得喉咙发紧。他沿着街道慢慢走,心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——她泛红的眼眶,带着哭腔却依旧强硬的语气,还有那句“我不想看见你”
后天就要走了。这个念头像根细针,轻轻扎了他一下。入伍通知书就藏在书包内侧,他原本还想着,趁暑假最后几天,把蛋糕送给她,哪怕只是像往常一样拌几句嘴,也算留下点像样的回忆。可现在,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望
他掏出手机想给洛小熠打个电话,指尖划过通讯录又停住了。洛小熠那大嘴巴,指不定会添油加醋地跑到蓝天画面前说些什么,到时候误会更深,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。正纠结着,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斑马线上,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来回张望
是蓝天画
她穿着那件浅蓝色的连帽衫,头发有点乱,大概是跑出来的急,手里还攥着件没来得及穿上的外套。她眉头微微皱着,时不时踮起脚往四周看,像是在找什么人,脸上带着明显的焦急,连路边小贩的吆喝都没心思理会
东方末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,下意识就想走过去。可脚步刚抬起来,又像被钉在原地——她刚才那么生气,要是看到自己,会不会更不想见他?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故意跟着她,又要说出更伤人的话
他只好悄悄退到路边的梧桐树下,躲在浓密的树荫里,默默地看着她。他看到她走到刚才两人分开的街角,蹲下来在地上看了看,似乎在找什么东西,然后又站起身,沿着他刚才走过的路慢慢往这边来。她的眼神里满是焦急,像是弄丢了什么珍宝,连脚步都带着点慌乱
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又酸又胀。东方末咬了咬牙,心想不管了,哪怕被她再骂一顿,也要把误会解释清楚。他刚要从树后走出来,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划破夜空!
“吱——嘎——!”
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得像是要撕裂耳膜。东方末猛地抬头,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失控似的从路口冲了出来,车灯像两束惨白的光,直直地朝着正在斑马线上的蓝天画撞去!那辆车的速度极快,司机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,方向盘打得歪歪扭扭,眼看就要撞上她!
东方末蓝天画!
东方末的瞳孔骤然收缩,脑子里一片空白,所有的犹豫和顾虑在瞬间被抽空。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,他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,速度快得惊人,甚至带起一阵风。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像擂鼓一样咚咚作响,震得耳膜发疼
在汽车即将撞上蓝天画的前一秒,他用尽全身力气,一把将她往旁边狠狠推开!
蓝天画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袭来,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旁边踉跄着倒去,后脑勺磕在路边的路沿上,一阵剧烈的眩晕感涌上来。她甚至没看清是谁推了自己,只模糊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,然后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意识
而东方末,因为推她时用了太大的力气,加上汽车冲过来的惯性,整个人被轿车的侧面狠狠撞中。他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撞飞出去,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,重重地摔在路边的墙壁上,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,震得墙上的灰都掉了下来
东方末咳……
东方末猛地咳出一口血,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。浑身像是被拆散了架,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,尤其是被撞到的肋骨处,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可他顾不上这些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蓝天画怎么样了?
他挣扎着,用手撑着地面,一瘸一拐地站起来。右腿传来钻心的疼,大概是骨折了,可他像是感觉不到似的,踉跄着跑到蓝天画身边,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在怀里
东方末蓝天画?蓝天画你醒醒!
他的声音带着颤抖,手指探向她的鼻息,感觉到微弱的气流时,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。怀里的人脸色苍白,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,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,毫无反应
东方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什么疼痛都顾不上了。他抱起蓝天画,踉跄着往附近的市中心医院跑。一路上,他胳膊上、腿上的伤口不断流血,染红了浅色的校服,滴落在地上,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。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,眼里只有怀里昏迷的蓝天画,脚步快得几乎要摔倒
到了医院急诊室,医生和护士连忙推着担架跑过来。东方末把蓝天画放在担架上
东方末(声音沙哑地说)医生,快救救她!她被车撞到了,还磕到了头!
医生紧急检查后,抬头对他说:“放心吧,小姑娘只是惊吓过度加上轻微脑震荡,晕过去了,没什么大碍,输点液应该就能醒。倒是你,”医生看着他满身的血迹,眉头皱了起来,“你身上的伤不轻,肋骨可能断了,腿也有骨折,得赶紧处理。”
东方末这才松了口气,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
东方末(看了一眼被护士推往病房的蓝天画,轻声说)我没事,先帮她安排病房
医生无奈,只好先让人带着蓝天画去做进一步检查。东方末找护士要了点绷带,靠在墙上,笨拙地给自己流血的部位随便包扎了一下。他知道,蓝天画现在肯定不想见他,等她醒了,看到自己这副样子,指不定又要担心
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,指尖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发颤,好不容易才拨通了蓝跃阳的电话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
东方末蓝跃阳,你赶紧来市中心医院……急诊科,你姐晕倒了,过来照顾她
挂了电话,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蓝天画的病房门口,把那个被撞得有点变形的草莓蛋糕放在病床前的桌子上。蛋糕盒上沾了点他的血,看着有些刺眼。他又找护士要了张纸条和笔,坐在走廊的椅子上,一笔一划地写着:
“笨女人,我知道你不想见我。那个女生真的只是个误会,我没跟她怎么样。蛋糕是给你买的,赔罪。你不想见我没关系,反正……我以后可能也找不了你了。好好照顾自己,别总吃甜的,容易蛀牙。晚上别再一个人走夜路,你怕黑怕鬼,记得带个手电筒。”
写完,他把纸条仔细地压在蛋糕下面,又推开病房门,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蓝天画。她的眉头微微皱着,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。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,抬手想碰一下她的头发,手指悬在半空中,却又慢慢收了回来
东方末(轻声说,声音轻得像叹息,像是在告别,又像是在安慰自己)走了,笨女人
说完,他转身离开,脚步依旧一瘸一拐,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,疼得他额头冒汗。夕阳的余晖透过医院走廊的窗户照进来,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,孤单得让人心头发紧
有些守护藏在失控的瞬间,有些告别藏在未说的牵挂里,当危险来临,他的本能永远是先护她周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