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五点半，天边刚泛起鱼肚白，考点外已经攒动着人影。蓝天画背着书包站在梧桐树下，指尖反复摩挲着文具袋里的准考证，照片上的自己穿着校服，眉眼间还带着几分青涩。苏婉晴刚把她送到就被单位的紧急电话叫走，临走前塞给她一个温热的煮鸡蛋，说“吃了定心”
“天画！”
闻声回头，百诺和沙曼正穿过人群朝她挥手。百诺的头发被晨风吹得有些乱，手里紧紧攥着一本翻得起了毛边的作文素材；沙曼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，里面塞满了最后想再看一眼的公式手册。三人凑到一起，彼此眼里的紧张像投入湖面的石子，荡开圈圈涟漪
“昨晚没睡好？”沙曼看着百诺眼下淡淡的青黑，递过去一片眼贴，“我妈说这个管用。”
百诺笑着贴上，声音含混不清：“闭眼前把古诗词默写又过了一遍，总怕漏了哪句。”她忽然碰了碰蓝天画的胳膊，“你还记得吗？高一那年东方末帮你抢回被抢的书包，后来他胳膊擦破皮，你笨手笨脚给他贴创可贴，贴得歪歪扭扭的。”
蓝天画愣了愣，随即笑了。那天的阳光也是这样金灿灿的，东方末把书包扔给她时，校服袖子卷着，小臂上的伤口渗着血，却挑眉冲她笑：“笨女人，下次机灵点。”她当时又气又急，拿出创可贴往他胳膊上糊，他疼得龇牙咧嘴，却没躲开
“记得。”她低头摸了摸文具袋里的橡皮，那是东方末送的，说“写错了就擦掉重来，别死扛”。此刻握着它，掌心仿佛还留着他当时的温度
考点大门缓缓打开，考生们排着队往里走。经过警戒线时，蓝天画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东方末的妈妈正站在栏杆外，手里举着一块写着“加油”的牌子，看见她时笑着挥了挥手。蓝天画心里一暖，想起东方末偶尔提起的“我妈总念叨你”，脚步也稳了些
语文考场里，电风扇慢悠悠转着，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织成一张细密的网。蓝天画答到古诗默写时，指尖顿了顿——“长风破浪会有时，直挂云帆济沧海”，这句是东方末最常挂在嘴边的，他说等他进了军校，就要像这句诗里写的一样，闯出名堂来。她一笔一划写得格外认真，墨色在纸上晕开，像他眼里的光
百诺在作文题前沉思片刻，提笔写下标题《藏在飞行手册里的约定》。她想起洛小熠送她的那本旧飞行手册，里面夹着一片风干的银杏叶，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航空展时捡的。他当时指着天上的战机说：“以后我驾驶歼击机，你当航空工程师，咱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上，配合着守护这片天。”手册的空白页上，他画满了各种机型的简笔画，旁边歪歪扭扭写着“百诺专属讲解图”
此刻，她把这些细碎的片段写进作文里，笔尖像是沾了阳光，字里行间都透着暖意。写到最后一句“等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，会带着手册去机场，看你驾着战机掠过天际”时，她悄悄抬眼望向窗外，仿佛真的看到了那道银色的身影冲破云层
沙曼在英语阅读题里看到一段关于海洋生态的文章，忽然想起凯风。他总说以后要去守海岛，“那里的海比课本上蓝一百倍，晚上能看见星星掉在海里”。他教她认洋流图时，手指在纸上划过的弧度格外温柔，说“沙曼你看，洋流就像人脉，看着乱，其实都有方向”。她当时没懂，现在对着试卷上的长难句，忽然就理清了逻辑，那些缠绕的从句像被凯风的手指轻轻拨开，变得清晰起来
数学考试的铃声响起时，蓝天画深吸一口气。最后一道大题是解析几何，题型和东方末给她讲过的那道几乎一样。他当时讲得急，嗓子都哑了，还不忘敲她的脑袋：“记住辅助线怎么画，别到时候看到题目就懵。”她当时委屈地瞪他，心里却把每一个步骤都刻在了脑子里。此刻笔尖在草稿纸上流畅地演算，辅助线一画，思路瞬间打通，仿佛他就站在身后，用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说“对，就这么算”
两天的考试像一场漫长的行军，每一步都踏在积累了三年的土地上。最后一门考完，铃声响起的瞬间，蓝天画看着试卷上的最后一个句号，忽然觉得鼻子一酸。百诺和沙曼从隔壁考场跑过来，三人站在考点外的梧桐树下，谁都没说话，却不约而同地笑了
阳光穿过树叶落在她们脸上，带着夏末的温热。蓝天画摸出文具袋里的橡皮，上面还留着东方末刻的小箭头；百诺翻开作文素材，最后一页夹着那片银杏叶；沙曼的书包里，凯风送的洋流图册露着一角。这些藏在心底的念想，像一颗颗种子，在考试的土壤里悄悄发了芽，长成支撑她们走完这场战役的力量
“去吃冰粉吧？”沙曼提议，眼里闪着轻松的光。
“好啊，”蓝天画笑着点头，“我请客。”
“算我的！”百诺掏出钱包晃了晃，“就当庆祝我们‘解放’了。”
三人拉着手穿过人群，身后是渐渐散去的考点，身前是洒满阳光的街道。那些藏在心底的名字和约定，像揣在兜里的糖，悄悄融化在空气里，甜得让人脚步轻快。她们知道，这场考试不是结束，而是新的开始——无论结果如何，那些支撑着她们走过这段时光的力量，会一直都在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